一句习惯了,竟是让萧衡之听着很是难受。
萧衡之看着秦润同秦斐俞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不由多嘴几句,“外人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哥儿就是哥儿,汉子就是汉子,女子就是女子,他们所认为的哥儿就该怎么怎么样,那是不对的,你别把别人满嘴喷粪的话放心上,若不然,心都得跟着脏了,日后,谁在说你,你若不高兴,大可直接抽回去。”
这话就很有萧衡之的味道了。
“我看你就很好,你不知道吗,咱们大晏朝的大将军也是个哥儿呢,人家就长的比汉子还壮实,那才是真男人,是铁骨铮铮英雄。”
自家夫郎被夸了,秦润高不高兴,许云帆不清楚,反正他是高兴了,对萧衡之直接竖起大拇指,“哎呀,你这人真有眼光了,我也觉得我家夫郎好好了,就我家夫郎这样的,长的高矮胖瘦,关他们什么事啊,又不吃他们家大米,他们纯粹就是嫉妒,我家夫郎不仅身材好好了,就是性格都好,最主要的一点,他对我可好了,哎呀,他好的地方太多了,说个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我就不跟你详细说了,毕竟你也是个外男,跟你说太多了不合适。”
萧衡之:“……”
好像他就没问过一句吧,从头到尾都是这小子吧啦个没完。
萧衡之走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秦润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待同自己四目相对时,这才不好意思的将视线移开,见状,萧衡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失望、不舍等太多莫名的情绪让他迟迟无法收回目光。
也不知道那长得比他还差一点点的许云帆同秦润说了什么,本来还垂头,貌似有点难过的哥儿被三言两语哄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两人相处的方式、情景,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他与秦斐俞。
只是可惜,他同秦斐俞没能走到最后。
萧衡之低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回清竹院的路上。
“二叔,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跟在萧衡之身后的萧霖闷闷不乐的问道。
萧衡之反问,“难道我不该拦着你吗?你说说你,何必呢。”
“我就是气不顺,我不服,如果不是他,我堂弟现在都……二叔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萧霖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憋着。
“我知道,你在替我抱不平,小霖,你只看到了我这些年一直放不下当年的事,可就孩子这件事上,他就一定比我好受吗?他不是没有心,他的心也不是铁做的,若不是因为……他不会放弃那个孩子,你觉得他放弃孩子,他心里就一定不比我难受吗?他是哥儿,跟天下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对当娘的来说,孩子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可以舍弃生命的存在,他不一定比我好过,承受的煎熬也不一定会比我少,可他没有的选择,一边是家族与百姓的期望,一边是孩子,他站在那个高度,已让他顾不得儿女私情,职责所在,更是让他不得做出选择,他只是选择了放弃孩子,这不是十恶不赦罪无可恕的事,是我单方面对他做出的选择耿耿于怀,所以,错的不是他,二叔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莫名的去针对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秦润不欠他们什么,更没有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难道仅仅是长的与秦斐俞相似的容貌就要被萧霖针对吗?
这不公平。
不可否认,在听到萧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萧衡之是不悦的,在看到秦润因为那些话而露出受伤的神色时,他会抑制不住的感到心疼。
不知为何,看到秦润,萧衡之总会止不住的想,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有好好的降生在这个世界,也许他会同秦润一样,同他爹爹一样,长得高高壮壮的,也有可能同自己一般长得英俊不凡、器宇轩昂,无论是像谁,总归都差不到哪去,毕竟秦斐俞长的不赖,否则也入不了他这个大晏朝第一门面担当之人的眼。
对一个哥儿来说,那些闲言碎语,足够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更遑论在两个仙男面前被人那般说,如果是其他哥儿,指不定要羞愤欲死,哭哭滴滴的跑了。
由此可见,秦润的心理还是很强大的。
可这种强大,若非天生,秦润以前又是经历何种遭遇才练就了如今的刀枪不入呢?
外人如何对秦润,萧衡之管不着,但他不想自家人也这么对人。
所以,他生气了。
听着萧衡之说的这番话,萧霖自是知道萧衡之说的没错,“可是二叔,这些年你真的放下了吗?你真没有埋怨他吗?明明他当年并非非去不可的。”
这些问题,萧衡之被问的一愣。
他想告诉萧霖,他放下了,也不再埋怨秦斐俞了,但这些话,实在太违心了。
理智上,对于秦斐俞的选择,萧衡之说不出一处错处来,可在情感上,秦斐俞做出的选择,每每想起来,都会让萧衡之遍体生寒,心脏钝疼。
当年,面对他的哀求,秦斐俞终究选择了秦家,选择当整个大晏朝的英雄,却残忍的推拒了他的哀求。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总归都会留有遗憾。
古往今来,上战场,十去能有三回就已经不错了,更遑论一个怀孕的哥儿。
萧衡之不用猜都能猜得出,秦斐俞肚子里的孩子会落个什么下场。
无非就是一碗堕胎药的命。
秦斐俞大胜归来之时,已经是六年后了。
他成了万人瞩目的英雄,是皇上钦封的护国大将军,是冉冉升起的璀璨夺目的明星,萧衡之应该替他感到高兴的,只是很可惜,他高兴不起来。
他们已经分开了,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他期盼许久才盼来的,未能出生的孩子,他迈不过去那个坎。
以前的事,每每想起,便如同千金的重担压着,让萧衡之喘不上气,几度濒临窒息。
他不想回忆,偏偏又克制不住的在无所事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回忆过去。
秦斐俞回京,京城内有关他的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哪怕并未特意打听,萧衡之也能从外人的口中得知,秦斐俞收养了一个已逝副将的孩子,听说副将牺牲后,他媳妇承受不住打击,早产后也去了,秦斐俞看孩子可怜,便将其收养了。
有幸见过那个孩子的人都说,孩子出生时身体不好,秦斐俞便命人给孩子日日喂食牛奶、羊奶,也许是补过头了,一个才六岁大的哥儿,那身板,长的比小汉子都还要壮实。
萧衡之没见过,也不感兴趣,六年前,秦润选择离京时,他们就已经断了,如今他做他的烂人,秦斐俞做他的大将军,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很好吗。
很多事,明明想的很好,表面上看,好像已经放下,但萧衡之终究还是感到难以释怀,意难平。
他与秦斐俞的关系一直未宣之于众,秦斐俞请兵出战一事,秦斐俞甚至都没提前跟他知会一声。
战争之事,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