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赫然平静地叙述,不带什么个人感情色彩,甚至感觉不到他有多困扰,他就这样盯着顾行。
“你需要治疗。”顾行严肃地说,“完整计划的针对性治疗,而不是单纯的喝酒或者吃安眠药。”
“是吗?”蒋赫然继续看着顾行,轻声反问,“我有得救吗?”
顾行一顿,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自然给了肯定回答,“当然可以,如果你配合的话。”
“虽然我不能百分百断言,你肯定可以经过多久治疗,在某一天就完全不做噩梦,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会有改善,至少你需要尝试。”
顾行说这些话时,看起来十分认真且关心人,就像蒋赫然曾在诊所等待时,见到他送走上一位客人,在门口时嘱咐的那些话。
他在客人面前,是柔和且充满耐心的,会靠在门口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告诉他们数据显示越来越好了,又说要下雪了,记得多穿点。
送完客后,上二楼同蒋赫然说,蒋先生,久等了,昨天睡得好吗?
“很多人说我没救了。”蒋赫然似乎在笑,顾行不确定。
“要试试吗?”顾行起身,走到了蒋赫然近一点的沙发椅上,他看着蒋赫然,发现他眼下黑眼圈其实很重。
“你想要我试试?”蒋赫然问。
“是的,我想。”
过了一会儿,蒋赫然缓缓吸了一口气,说:“好。”
顾行今天从诊所回的父母家,所以他随身带着梦境测试的仪器–明天上午他本来就要去另一个客人家里。
他拿过放在门口的,黑色皮质小箱,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贴在太阳穴附近的感应贴,整个仪器看起来十分精致小巧。
蒋赫然坐在沙发上,看着顾行在那边忙活,看了看那个小仪器,等感应贴贴在自己太阳穴一侧时,笑着说:“不会把我电晕吧。”
他坐着,顾行站着,线绕在顾行身后被缠住,拉不过来,蒋赫然抬起手去帮他拉了一下,像是在抱着顾行。
“不会的,你别怕。”顾行彷佛进入了某种专业模式,他安抚起蒋赫然,语气温柔,“也不会痛的,你就是睡着了那样。”
说完之后,顾行自己也坐在了蒋赫然旁边,与他几乎贴着,然后把感应贴的另一边贴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那我开始了。”
“好。”
顾行按下了仪器的开关。
蒋赫然有着顾行从未见过的梦。
他曾经进入了许多人的梦里,各种各样的都有,但蒋赫然的梦充满着绝望。
一个下着细雨天色灰蒙蒙的夜晚或者清晨,天色有一点点白光,似乎要沉入黑暗,又彷佛要天亮。
顾行觉得脚下黏糊糊的,身上也很冷,雨滴击打在脸上,他适应了之后,走了几步,赫然发现自己深处一座悬崖的上端,几乎要走到尽头。
这种恐惧感让顾行后退了几步,裤子上身上溅了地上的泥土,雨持续地下,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没看到蒋赫然,于是只能完全再走几步。
等他走到几乎要到悬崖的尽头时,看到有一个男人坐在悬崖边,可顾行看不到他的脸,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出现一个人,把那个男人推了下去,然后跌坐在地上捂住了脸。
顾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梦境测试的第一次,只进行五分钟。
醒来之后,蒋赫然和顾行都没有开口说话,顾行喘着气,在回想着梦里见到的那一幕。
“那是我哥哥。”旁边的蒋赫然,淡淡地开口,“你知道吗,10年前车祸那天,本来是我和妈妈出去买东西的,但我不想去要打游戏,我哥就说他陪着去。”
“然后他死了。”
顾行没讲话,就这么看着蒋赫然。
“害怕吗?”蒋赫然仿佛为了缓和气氛,笑着问他,“顾医生。”
“不怕,”顾行轻轻地回答。
蒋赫然看着顾行,看了许久,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只是说:“那就好,谢谢。”
蒋赫然在思考,要不要告诉顾行,这么多年里,他仅有的一次没有梦见自己的哥哥,是在伦敦第一次与他做完爱之后。
那天他睡得很好,因此第二天才那么精神洋溢。
“我可以给你继续治疗,如果你愿意,我有信心。”顾行思考了良久,像下定决心了一般,侧过头郑重地对蒋赫然说。
“你不是不和客人,发生关系吗?”蒋赫然直接问道。
顾行脸色变了变,说:“以后不要再有就好了。”
蒋赫然下意识想说不,但顾行看起来对于治疗自己这件事,充满了期待和信心,他有些不忍扫兴,于是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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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进入一些些暧昧的拉扯扯咯!
大家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