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也不是没见过师兄不穿衣服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何,这次范一摇目光落在师兄肌肉线条匀称的腰腹,竟像烫到了一样,第一反应是急急移开视线。
可师兄身上多处伤口,有些已经黏上黄沙,不及时处理怕是要感染。她只好硬着头皮,从长衫撕下布料,用水浸湿,然后一点点帮师兄清理擦拭。
她一双耳朵越来越热,待擦过胸前两点,更是整张脸变得滚烫,好不容易将所有伤口处理完毕,竟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慌忙用长衫将人盖住。
“师兄,你再撑一会儿,我这就带你回去。”范一摇将人扶起来背在背上,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成年男子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更显得她个子小小。
她生怕大师兄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因此尽管嗓子干哑,还在不停说话。
“大师兄,虽然师父他平时不太靠谱,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信赖的,等我们回去,他一定有办法救活你,你放心哈!”
“大师兄,你是烛龙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嘛,我要是早就知道,得多神气得意呀!”
“大师兄,突然想吃老刘家的肉包子,等我们回奉阳,你买给我吃好不好,我要买整整十锅包子!反正你那么有钱,不在乎我多吃一些吧?”
可是无论范一摇如何碎碎念,身后之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从毕方村出来找到师兄,范一摇花了大半日时间,当时因为心中焦急,她一路都是跑着的,然而如今回程,因为背着人,行进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所以直到此时夕阳西下,他们距离毕方村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范一摇却已经筋疲力尽,她最痛恨上夜班,偏偏昨天折腾了一整晚没合过眼,又一日一夜没吃东西,更是觉得脚步沉沉,一个不留神,被藏在沙中的藤条绊住,摔了个大马趴。
她狼狈至极,背上还压着生死未卜的师兄,绝望无助的情绪一瞬间决堤,再次大哭起来。
“大师兄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做饭呢?你不要死好不好啊呜呜呜……”
泪水混着黄沙,转瞬哭成了一个大花脸。
“……一摇,师兄要是死了,你就只是难过没有人给你做饭么?”
“……”
范一摇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直到感觉压在身上的人微微咳嗽起来,才猛地惊起。
“大师兄!你,你醒啦!!”
江南渡的头垂在少女肩上,只要微微侧头,嘴唇就能蹭到柔软脖颈。想象那细嫩而灼热的触感,犹如罂粟,充满诱惑。
重伤之下,意志力似乎也变得薄弱起来。
他闭上眼,终是将那股冲动强行压制下去,轻声道:“好了,别哭,师兄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范一摇忙扶着江南渡坐起身,小狗一样趴在他膝头观察他面色,“当真没事?”
想到自己身份暴露,江南渡还是有些不敢面对这样一双殷切的眼,垂了眸子,自嘲道:“烛龙乃自然之神,哪有那么容易死。”
范一摇似乎被说服了,稍稍放心,歇了这片刻,师兄又醒了过来,她心情大好,打起精神准备继续背起江南渡赶路。
然而江南渡却抬眸静静看她。
“怎么啦?”
“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范一摇迷茫,“问什么?”
江南渡缓缓开口,似在斟酌:“我……是烛龙。”
“我知道了呀。”
“你不是看到过有关烛龙的记载么?”
“看到过啊,说你是自然之神,睁眼为昼,闭眼为夜……”
江南渡发现范一摇有意绕开重点,便打断道:“一摇,我曾族灭一百零八种异兽,纵火灭世,你难道不觉得……我是怪物?”
范一摇见这话题躲不过去,垂下眸,轻声道:“大师兄,自我有记忆起你就是护我爱我的大师兄,无论你以前是谁,做过什么,这都没办法改变你在我心中的分量的。”
江南渡神色震动,望向范一摇的眸色愈深。
范一摇继续道:“即使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我也相信事出有因。你愿意同我解释我就听着,不愿提的话,我也不会再问。”
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大师兄呢?身为看守九鼎的天狗,她不是也罔顾职责,推翻了九鼎,毁了华夏气数?
江南渡抬起手轻轻覆上她后颈,捏了捏,“一摇,并非我不想解释,只是有些过去的事,我不愿提起,是因为不愿你想起。”
范一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想将脑子里的烦扰也一并吐出去。
她故意没有和任何人说她想起自己就是看守九鼎的天狗,仿佛这样就能逃避掉一些不愿面对的事。
“算了,先不想那些,我们先尽快赶路,我好饿,好想吃饱了美美睡一觉哦。”
……
江南渡本想自己走路,可范一摇却不肯,坚持要背着他。
后面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有再提烛龙灭世的事,范一摇故意找话题:“所以师兄你和师父都是活了上万年嘛?”
江南渡轻轻嗯了一声。
范一摇感叹:“唔,数万年的积累啊,也难怪“钟先生”会那么有钱。所以你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你是烛龙,才一直不肯解释你就是钟先生?”
江南渡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