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虚浮无根,肺脏之气将绝,最主要的,霆阆竟从玲姑娘的身上,察觉出了一丝丝的……魔气。
这魔气十分微弱,若不是仔细探查,根本辨别不出,但是霆阆对于这些太熟悉了。
不论是魔气还是青萝草,这世上应当没有第二个比霆阆对这两者更了解了。
霆阆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玲姑娘服下的青萝草里被下了魔族的术法。
这术法隐秘却又格外致命。
这注入的魔气就像是一把钩子,进入体内之后,藏于肺腑之间,一旦倾注全身,中术者便会如玩偶一般全然听从魔气主人的差遣,
若不是今日玲姑娘小产,这魔气也不会浮出体表。
这世上有些事情当真是说不清是福是祸。
霜儿见霆阆自看见玲姑娘以来,一言未发,眉头紧皱,急得根本站不住,在床边来回走动,却又不敢贸然打扰霆阆,最后见霆阆半天都没有动作,实在忍不住了,才问道:“迟儿,玲姐她到底怎样了?”
“问题不算严重,”霆阆先稳住霜儿,“这病普通的法子治不了,霜儿,你去寻几块猪肉来。”
霜儿虽不知看病要猪肉做什么使,但是就是觉着,迟儿说的话她都愿意去相信。
听迟儿嘱托完,她连外衫都顾不得套便准备去后厨去寻。
然而刚刚把门打开,便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很高,她抬起头来也看不清模样,但是她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刚刚待在迟儿房中的那个男子。
男子并不什么过多的表情或是动作,只是站在门前,霜儿却没由来地觉着这人大概不好相处,微微后退几步。
“不必那么麻烦取生肉解了。”男子说起话来带着几分霜儿没见过的腔调,上一次霜儿见到这样说话的人,是一个从启苍来的仙君,但是面前这个人和那个仙君又不一样,这人身上那种霜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感觉还要更重上几分。
就像是……不自主就会抬头仰望的那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霜儿一直愣在原地,以至于缓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句话其实是对她说的,叫她不用再去寻猪肉了。
叶渐尘说完走到霆阆的身边,却又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接过玲姑娘的胳膊。见霆阆没有反对,两道微弱的蓝光从叶渐尘的掌中流淌出,缠绕上玲姑娘的胳膊,紧接着蔓延至全身,
“咳咳咳。”
还未等蓝光消失,玲姑娘就已转醒,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然而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刚刚睁开,就留下了两行滚烫的泪,叫人看着心疼不已。
霜儿见玲姑娘转醒,不顾旁的,挤到床前去。
“玲姐玲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可还难受吗?”
玲姑娘躺在床上,没有动作,只任由眼泪流下。
霆阆最见不得漂亮的姑娘哭,不忍心再看,背过身去,嘱咐霜儿:“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待会来的先生就好,玲姑娘应当没有大碍了。”
说罢霆阆就朝屋外走去。
霜儿喊住他,“迟儿哥哥,你要去哪。”
霆阆扶住门框回头朝霜儿笑了笑,眉眼弯弯。
“迟儿哥哥有些事儿,待会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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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康从酥合斋里被赶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转头去了隔壁的江南春,找了两个姑娘,喝酒嬉戏,到这个点儿了才拖着一身的酒气出来。
他喝的有些醉了,让书童一路搀着,步伐都有些不稳。
他今天摊上个麻烦,心情不畅,所以多喝了几杯,不过这酒真是个好东西,管他什么样的烦心事,几杯下肚,便都什么也想不起了。
裴康一行人转入巷子,再过两条街便能到裴府了。
然而巷子口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裴康以为自己喝醉了酒没看清,晃了晃脑袋仔细瞧去,发现这是一道剑光。
书童打的灯笼照不清巷子的全貌,剑光隐在黝黑的巷子里格外突兀。
这剑光带着逼人的寒意,掀起夜风,朝一行人袭来。
被这夜风一吹,裴康陡然间清醒,他虽看不清来者面容,但是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绝不是善茬。
他微微后退半步,躲在书童身后,试探着问道。
“谁……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