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然这两处不好攻破,不如我们选这一条路线。”有人在地图上指了一处。
傅临淮没说话,皱着眉思索。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试错。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庄宿:“阿宿,你觉得呢?”
庄宿一袭白衣出尘绝世,在一群身着铠甲的壮汉中间,仿若鹤立鸡群,他沉吟片刻道:“我觉得周将军言之有理。”
他刚说完,立即有人说道:“我若是宁国公,必在此设伏。”
那人刚一说话,其他人纷纷侧头看去,只见是个样貌甚是丑陋的男子。
被人反驳后,庄宿蹙着眉不太高兴,“你是谁?”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戈,他看了一眼傅临淮,低头答道:“公子,小人是太傅大人的侍从。”
庄宿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戈,“我怎么没在父亲身边见过你?”
林戈依旧低着头,没有丝毫慌张,“四年前太傅大人派小人去了晋阳,前几个月才回到京都,可能时间太久,少爷即便见过也不记得了。”
庄宿还欲再问,便被傅临淮打断了。
“这人我查过了,没问题,确实是你爹的侍从,脸也是前两年在晋阳时候毁了的,你没印象也正常。他这次是替你父亲给我送消息的。”
傅临淮在庄宿的面前,向来不自称本王。
他虽然没在这会儿说庄太傅给他送了什么消息,但明显消息不简单,不然他也不会将林戈放在身边当个侍从,还能参加现在的会议。
傅临淮说话的时候,庄宿的神情如往日一般和善,但看向林戈的眼中却闪过一抹阴狠。
——这人留不得。
他不会在众人面前显得自己斤斤计较,苛责于一个下人,于是转过身对着众人分析起自己的观点。
“诸位,傅长安手中的人手就那么几支。如今傅长安和方瞻被牵制在西北,景清辞又在东北,宁成身为景家旧部,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调动的力量……”
他也是做过功课的。
“虽然何炎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本就被先帝派去平叛,其实力定然被傅长安他们看在眼里。”
傅临淮会意,“你的意思是除了宁成和何炎,他们无兵可调了?”
立即有人附和道:“确实没发现其他地方有调兵的迹象。”
江南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打成现在这样,也确实没什么兵可以调了。
即便调来,也没能力阻拦宜王殿下。要不然宜王也不会一路势如破竹,收复不少城池了。
大家都属一个系统,对于各处的兵力情况,多少都有预估。众人讨论一番后,发现确实如庄宿所言,朝廷那边没有兵可调了。
决定要走险道后,整个军营便开始行动起来为接下来的行兵做准备。
庄宿刚出营帐出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公子,太傅亡故,你为何没戴孝?”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跟在庄宿身后的傅临淮听见。
傅临淮本要呵斥,却在看到身形明显顿住的庄宿后,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这一年多来,不管是习惯还是性格,阿宿都变了不少。
他自己给阿宿找了借口。
阿宿以前是京都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到了这边后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有所改变也正常,但他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今被这个叫林戈的下人点出来,傅临淮心中那个怪异感又出现了,尤其是在看到林戈的胳膊上还戴着孝时。
庄宿虽然遇到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父亲亡故我自然悲伤,但如今正值王爷成大事之际,我怎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王爷,害王爷分心安慰我?”
傅临淮一听,心中那一点诡异感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阿宿——”
庄宿转身时,一脸悲戚,“王爷,我自然是为父亲戴孝的,若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脱去外衣,以证清白。”
这简直就是折辱。
傅临淮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下人的质疑,就让庄宿当众脱去外袍。
他伸手搂住庄宿的肩膀,怒不可遏看向林戈,“自行去领二十军棍!日后若再敢以下犯上,严惩不贷!”
林戈低头领罚时,嘴角的笑凉薄得令人心惊。
傅临淮也不过是个蠢人。
所有人都觉得傅临淮对他情根深种,但他知道那不过只是一个人设罢了。傅临淮若是真的爱他,那前世便不可能收了那么多妾室,而且男女不限,只要对他有利的,他都可以收到房中。
即便最后要封自己为后,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看得明白,因此从来也没真的指望君王的宠爱。
而他这次千里迢迢过来,也不是为了跟傅临淮再续前缘,他想看看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庄宿这次不仅没有被露馅,还让傅临淮自责了一番。傅临淮亲自将他送回营帐,并吩咐人帮他收拾一下行囊,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傅临淮走后,庄宿悄悄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大,大人,有东西!”侍从脸色煞白,结结巴巴指着桌上的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