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放大版的长绒兔子,郁青娩眼前光影叠化,如同瞧见当初那只巴掌大的小兔子,嗓子渐渐哽起一层淡淡酸涩。
她呼了一口气,抬起浓密睫毛,勉强弯起嘴角。
“不过,我跟他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
五月里,难得几日连晴,半雨未滴。
晨起薄雾,日光透过云层雾层,洒下几道耶稣光柱,布满静谧的神秘感。
郁青娩将洗好的衣服熨平衣褶,挂进衣柜,换了香挂替换芯,系在衣柜撑杆上,蓝白相融,是淡淡的阳光味。
她换了件缥碧细绳棉裙,细指勾起小串钥匙,去沿街小店吃虾籽银丝面,热气腾腾,清汤鲜甜,筷子卷两下波浪竹升面。
暖呼呼入胃,才觉得晨起的沉倦被冲淡。
回家后,郁青娩边挽低丸子头边朝二楼画室走去。
换了件宽大t,铺好画纸,套上围裙,翻出之前拍的孔雀蓝宝藤卷柏。
许是因逃避心态,从观澜雅院回来后,这张照片便被锁入冷宫,她更如惊弓之鸟般避之不及。
不过经上次清竺这一趟,她跟赵成溪之间不像初见时那般剑拔弩张,这会儿看着这藤卷柏,心情平稳很多,平静下似乎还涌着几丝浮想。
郁青娩坐在画板前小凳上,握着细毫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画勾勒,现在很多纹身师因方便改为电子板绘,但她却依旧坚持手绘。
手稿攒了三大箱,搬回洲城时,成了最大件行李。
最后一笔勾完,她拍图调色,随意上传佛系经营的微博号,刚要锁屏去洗手,微信忽地弹出新消息。
是于媛媛,说想带小姐妹来纹身。
郁青娩这店藏于深巷,暂时没有野生客,来的都是老客,微博粉,预约固定时间,临加两客倒是不紧张,何况最近几天她实在清闲的很。
大半时间无事,颇有做一休一的架势。
她回复后,问好时间便去洗手,下楼准备工具。
半小时后,于媛媛和小姐妹成功绕晕在巷子里,急拨电话求救援,郁青娩七绕八拐才在另条巷子找到两人。
于媛媛依旧满身小香,在老旧巷子里很显眼,郁青娩一眼瞧见。
她穿着一条粉紫色花呢短裙,胸口一朵重瓣山茶花,脚上雪白细高跟陷进砖缝,沾上湿泥,凌乱发丝衬得她有些狼狈。
于媛媛顺顺耳边碎发,哀怨叹气:“这巷子是专克路痴吗,我俩跟地图走怎么还去了邻巷啊。”
郁青娩扭开门锁,推门叫她们先进,“这边都是老巷子,路窄岔路又多,地图位置也不准确,路生头次来,一不小心就会绕晕。”
她领两人进屋,又将存图的平板递过去,“这是店里现有的手绘图,你们看看有喜欢的吗,没有喜欢的,可以定制图案。”
于媛媛接过去,倒没着急看图,反倒对屋里轻复古风满目好奇,眼睛滴溜转几圈,暗叹果然是艺术家品味。
郁青娩得头衔不自知,倒了柠檬水搁在她们面前,又从抽屉拎出几袋小零食。
于媛媛笑说谢谢,目光也顺势落在郁青娩身上。
那晚在观澜雅院没细瞧眼前的女生,如今自然光线下,不禁心生赞叹,脸又小又精致,头发乌亮,皮肤很白,但细瞧又是透粉的白,眼神更是有种入世俗后不染分毫的干净。
她们圈子里不缺漂亮的,但大多是金钱堆砌的精英教育,是教科书式的美,而郁青娩这般毫无矫揉造作,又十足松弛感的美,却是吉光片羽,连随意飘下的一根头发丝都自带艺术美感。
于媛媛瞧得入神,直到被小姐妹轻戳手臂,才堪堪回神,幸好郁青娩在收拾工具,没注意她发呆走神,这才没上演对人犯痴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剧情。
她收回发散思维,凑头翻看手稿,越翻越专注,眼眸也变得亮晶晶,两人时不时惊叹哇一声,当真捧场好手。
“这些都是你手绘的吗?你大学是学纹身专业的吗?现在有这个专业吗?”
来之前于媛媛只听说郁青娩是艺术生,却没细问到底是何专业,现下一瞧便以为是纹身专业。
郁青娩将酒精棉球丢进小桶,对她的连珠问句已适应良好,“嗯,都是手绘稿,大学还没有纹身专业,纹身是后来兼职时学的。”
“哇,好厉害啊!”
于媛媛垂眼之际,瞥见郁青娩细瘦脚腕上的红绳,熟悉感顿生,又移回视线细瞧了几眼。
接着她眼瞳忽地睁大,没头没尾乍起一句。
“你也去浅月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