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屈戎。
见到屈历洲出现,他如同被血脉压制般率先怂了一下,立马便松手放开了游夏。
但游夏可不会放过他。
这小子居然还敢对她动上手了?
或许游夏也清楚屈戎并没有别的想法,他头脑简单又愚蠢,无非是因为刚才被她攻击得破防了,才想到靠力量优势反制她。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不爽到爆炸。
今晚从踏入屈家老宅开始,屈明殷针对她,屈恭仁命令她,屈历洲挤兑她,现在连屈戎也敢来掺一脚挑衅她。
真是巴掌不抽到他脸上,他都不知道“眼冒金星”四个字怎么写。
游夏越想越气,愤怒值在后知后觉屈戎敢对自己动手的一刹飙满。手机往牛仔裤后兜一塞,完全无视楼上的男人,双手抓住少年的衣领直接把人从楼梯上拽起来。
屈戎没反应过来,站起身时下意识又捉住她的手腕,而游夏早有预料,迅速腾出一只手,情急之下想不到别的,顺手用力扯下脖子上戴的锁骨链,想也不想地照着少年的脸就要狠抽过去。
小臂随之一瞬被人扣住,落入一片炽灼的掌温中。
是屈历洲适时出手,不动声色地捉住游夏,轻易介入正在打架的弟弟与妻子之间,彻底拦下了这场上演在楼梯上的闹剧。
“放手,屈历洲!”他阻拦的动作更加激怒了暴脾气的女人,想当然以为他要护短自己弟弟,这让游夏的怒火不减反增,她的声音激荡起凌厉杀意:
“你主动送上来想替他挨打是不是?!”
连差点挨打的屈戎也以为大哥是向着自己,他觉得自己立刻有了靠山和底气,态度极其嚣张道:“你真敢对我动一下手试试!”
谁知屈历洲看也没看他,只低睫掠一眼游夏手中的蛇形锁骨链,嗓音淡懒地来了句:“用这个容易伤手。”
微顿,他下颌稍扬,示意她放置在门口的雨伞架,提议道:“要不换个趁手的试试?”
两句话给屈戎干懵了:“哥!你怎么——”
少年不满控诉的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完,就眼见游夏从男人的手中猛然挣脱,力气凶悍地挥动链条,链子尾端被惯性绷飞,直接甩打在屈历洲那张俊俏的脸上。
很快,一道断续的血线从他清白光洁的侧脸显现。自颧骨而下,似是造物笔者在精美雕凿的艺术品上,随手划出一滴淌落的珍泪。
以血色的不完美,粉饰他近乎不真实的极尽完美。
令男人凭空增添几分生气儿,也越发衬得唇红齿白。
三人僵持的楼梯上,顷刻沉浸出死寂的味道。
屈戎原地傻了眼,一脸惊恐:“……哥,你这…没事吧?”
坦白说,游夏自己也怔愣了一下。直到这一刻她才稍微冷静下来,她撩眼凝向屈历洲脸上被自己错手抽出来的伤痕。
屈历洲那张美好的脸蛋,挂了彩竟然也没破相,反而小小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更有战损味道,游夏眼前甚至出现西方神话里美神堕落的画面感。
当然她很快就回神了,她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受害者屈历洲身上。
他只是半敛着眼皮,看上去还算冷静,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让人无法望清眸底此刻是否正积蓄着怒意。
他是准备对她发火吗?
屈历洲虽然性情薄凉,但结婚以来也算对她有求必应,在外人看来绝对是“相敬如宾”典范老公。不管是在公在私,别说是发脾气,就连跟她说话声音大一点都是没有过的,且不计较游夏的脾气好坏与否。
因此游夏很钦佩他。也很怀疑除了没有□□之外,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没有人类的情绪。
但就算他发火,游夏也没在怕的。
明明看到她气得快炸了还非要主动往她枪口上撞,打到他了又怎么样,他也不冤。大不了就是被他骂几句,严重点打回来也行,毕竟是她失手,她也敢认。
再不然,要是屈历洲觉得下面子,顶多一拍两散咯,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早离早省事,反正无聊透顶的婚姻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这样想着,她的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从有点心虚变得理不直气也壮,塌下去的脊背也重新挺直起来。
屈历洲垂着眸隐微沉默几秒。
半晌,男人淡色薄唇稍抿,沉缓出一口气,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扶正眼镜,拇指十分随意地揩拭了下脸上的温热血迹。
敛睫,淡瞥了眼,他倏尔莫名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