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退无可退了。
——当下的她更加不懂。
两方针锋交手,她不该做先后退的那一个。
一旦她的防线失守。主导权就会在顷刻间易主,形势悄无声息地反转。这一秒开始,操纵者变成她的丈夫。
游夏感受到他漆黑无度的眼神饱含吸力。
像带有某种富有技巧的钩子,坚定精准地勾扯住她的纤细神经,令她无法从彼此这场对峙中剥出自我。
她找不到自我,想再拿回控制权,就已经很难了。
“等等,我说的是……”她皱起眉,想强调什么,可脑中却瞬息闪过空白。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被剥夺。
屈历洲薄唇微翕,“你口中那个‘经常乱震’的东西,”
他将话尾空悬在这里停顿。
笑容微妙,“难道,不是这个?”
随即他低弯腰身,双手撑在游夏身体两侧的桌台边,高大修挺的体态极具强势感逼压下来,欠身抵向她,将她完全困罩在倾投下的阴影内。
空气因他近乎质问的逼迫而变得稀薄。
游夏抿唇,心率开始加速泵搏,血液激涌冲击神经,带来隐约无助的刺痛感。让她不得不用力攥紧礼盒,坚硬边角近乎硌疼手指。
她听到自己辩驳的声音紧绷:“谁说的…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我也想问你。”他轻轻挑眉,“是什么?”
男人仿佛能读懂她的肢体语言。薄唇仍勾着笑意,腾出一只手,慢慢取走她手中的黑色礼盒。
指尖短暂一瞬划过她柔软潮热的掌心。
力度轻而慢,但并不符合他平素“礼貌妥当”的绅士做派。
他又凑过来几分,让她根本做不出防范的反应。
实在太近了,彼此鼻尖不过两指的距离。
游夏被他逼挤得快要站不稳,后背没有任何可以撑靠的支点,让她缺乏稳定可靠的安全感。于是,当屈历洲再次以不屈的力量逼靠过来,她下一秒脚下失去重心,腿软地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根雕茶台上。
——“咚咚咚”
礼节性的敲门声,猝然刹停此刻旖旎热涨的氛围。
游夏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一把用力推开屈历洲,随即从茶台上下来。她蹙紧眉尖,恼怒不耐地瞪向屈历洲时,一股子傲慢骄纵的大小姐形象在她身上展露淋漓。
“这个点还来敲门。”她低斜着眼,指甲没怜惜地敲两下男人奢昂的腕表盘,长睫掀抬,眯眸睨向他的目光讽笑带刺,
“你说,这不会是小姑特意派过来‘查房’的吧?”
她全然摆出一副盛世凌人的挑衅姿态。是真的对屈明殷感到厌恶和厌倦,也是对刚才与屈历洲的交手中落了下风而不甘烦躁。
屈历洲挑了下眉,完全没接她的招,只淡去情绪吩咐门外:“进来。”
房门被打开,两名佣人推着静音餐车走进来,一眼望见女主人游夏正表情复杂地盯着她们看。两人迅速低下头,一刻都不敢多停留,放下多道餐食,摆好两副餐具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晚餐人多,太吵。”耳边适时响起男人的邀请,“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一起?”
游夏不屑嘁了声,高傲拒绝:“我才不——”
未说完的“饿”字忽然僵在嘴边。
她看到,屈历洲竟然低下腰身,从茶台旁的恒温柜中取出一瓶红酒。他一手固定瓶口,另一手干脆利落地按下自动开瓶器,大约三秒软木塞“啵”地脱出。
屈历洲拔出开瓶器反手倒扣酒瓶,酒液哗啦啦灌入超氧醒酒壶,丝毫不拖泥带水。
醒酒器开始向内加氧的时间,他倾侧过头来淡声问:“顺便一起喝点?”
看见悬浮玻璃壶中加速醒发的酒水漩流,她被一丝馥郁的酒香勾住了。
……该说不说,突然就饿了。
喝点就喝点。
你很能喝吗?
游夏阴恻恻地哼声。
有酒下饭的话,游夏也不是不可以暂且放下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勉强跟屈历洲坐在同一张桌上吃宵夜。
但她随意扫了眼桌上的餐食,啧,西式夜宵。
还要自己动手切,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