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教授复杂的说,对现代科技革命反对最强烈的就是宗教。因为外国宗教的势力因为科技的发展竟然数百年间第一次发生了倒退。
当科学家用显微镜寻找生命的起源时,上帝造人的神话就开始破灭了。
假如人可以使用电,那人与神的分别又在哪里呢?
所以,当中国大学里的教堂开始用上电灯的时候,外国的教堂其实是不许拉电线挂电灯的,他们坚持要用蜡烛照明。
不过咱们这边少用电,少用蜡烛,其实是因为没钱。
有钱肯定是要用的。
石静宜就在礼拜堂拉了电线,挂了电灯,因为她要在这里给施巧儿等人上课啊,不拉电线怎么照明?她自己也是要看书的。
施巧儿等人以前生活的小楼里也是如此,没有电灯,也没有油灯,也没有蜡烛,全靠日光照明,照不到太阳的屋里就摸黑。
这样是为了防止妓女自尽,万一有哪一个受不了折磨,半夜没人时拿蜡烛点火怎么办?不是没有这样干的妓女啊。
也有客人喜欢折磨人,哪敢让屋里有火呢?爱烧人玩的疯子也多得很,人叫得越惨,他越开心。
开门做生意,又是皮肉生意,什么客人都有,进门是客,披着人皮,谁也不知道这客人是什么脾气。
所以,施巧儿他们刚到学校时发现寝室里有电灯还挺稀奇,都躲着电灯——怕它掉下来烧着人。
现在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黑暗中,竟然不觉得文明退化感到不满足,反而都安心了,还有人跟杨玉燕说,到教堂后觉都睡得更好了。
杨玉燕:“……”
挨饿更自在,摸黑更开心。
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石静宜还新颁布了许多规定,要施巧儿等人一一遵守。
以前这里只有她自己,也没个修女嬷嬷来“虐待”她,规矩什么的是没有的。她就是每周都跟外面的神父通一封信,由神父来替她讲授十诫和圣经,三年后,这个神父就宣布她已经是一位虔诚的修女了。
读圣经来说对上过大学的石静宜一点也不难,她也对圣经有自己的理解,不会照盘全收。
对施巧儿等人肯定不能如此了,她就有针对性的给她们讲圣经。施巧儿她们到的第一天听的就是抹大拉的玛丽亚的故事。
玛丽亚这个名字在圣经中很普通。
圣母也叫玛丽亚,一个妓女也叫玛丽亚。石静宜受洗的教名也叫玛丽亚。
施巧儿她们以前一直生活在社会的阴影里,没有人关心过她们,她们就像是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存在。她们从来没有得到主流的认同。
所以石静宜一讲这个故事,还说这是写在圣经里的,施巧儿她们全都感兴趣了!
做为第一次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杨玉燕等人也坐下来,一起听这次讲经。
妓女这个职业虽然古老,但除了某个特殊的时期,人们认为通过妓女的身体可以达到神之境——呵呵。所以神庙会有神妓,民间也崇拜妓女,游荡在一个个城市之间的妓女团就像一个狂欢的歌舞团一样。
大部分的时间里,在任何一个国家,妓女都是罪恶的象征。
妓女也是受歧视的。
抹大拉的玛丽亚就是说一个妓女被村民发现后,被抹上了大便,然后村民们还要把她砸死。
不管这些村民中有没有曾经光顾过她的客人,此时他们都变身成了正义的使者,似乎只要站在另一边辱骂玛丽亚,亲手扔出一块石头,他们就是纯洁而无辜的。
这时神子就说,假如谁认为自己从出生至今都是无罪的,那就可以砸玛丽亚。
潜台词是假如你有罪,那你就不能去砸玛丽亚,去评判她是否有罪。
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不经意说出一个小谎,又有谁能不曾做出一点亏心事呢?
所以村民们在神子的话中,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石块。他们扪心有愧,就不能代替正义去惩罚玛丽亚,判她有罪。
玛丽亚自然沐浴在神子的光辉中,被拯救了。
石静宜说:“玛丽亚这个名字,圣母可用,妓女也可用。假如有人认为玛丽亚是指妓女,那他就是没有听过圣母的名字,那他就是一个没有信仰没有知识的人。而假如他受过教育,有信仰,那他就该听过圣母的名字,他就不会认为叫玛丽亚的都是妓女。”她对施巧儿她们说,“假如有人辱骂你们,他们就是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知识的无知之人,你们可以把这番话告诉他们,教他们懂得,你们并非天生就是妓女,你们生来是纯洁的,就像圣母一样。”
也就是说,人们选择当施巧儿他们是纯洁无辜的人,那这个人就是好人;有人把她们当恶人,那这个人就是无知的人。
石静宜的故事,不知施巧儿她们相信了多少,但她们肯定愿意相信它。
她们也都情愿受洗,起教名,从此做一个有信仰的人。
石静宜趁机拿出十诫,还有更多她设计的比十诫多的多的规矩让施巧儿她们遵守。
包括不得大声说话,不得争吵打闹,不得无故出门,等等。还有每天必须清早起来背书,每天必须天黑以后就睡觉。
石静宜开始带她们苦修。
虽然杨玉燕觉得苦修是神经病,但代教授却说苦修其实是一种心理需要。
代教授:“人有一种意识,付出越多,得到越多。于是有钱的人出钱,没有钱的人要怎么付出呢?就是花时间,花精力。假如仍然觉得不够呢?那就苦修。”
有信徒一步一磕头去朝拜,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他磕的头越多,就越虔诚,他付出越多,神佛就会越喜欢他,就会给他比给别的信徒更多。
当然,会不会磕出脑震荡来,那是另一个故事了,可以让医学生来回答。
石静宜让施巧儿他们挨饿,摸黑,用许许多多的规矩去限制她们的自由,这都是为了增加她们“我付出了”的意识。
她不能让施巧儿她们出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她们对这里产生依赖感——我为这里吃了这么多苦,它一定是个重要的东西!
更直白一点:斯德哥尔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