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单纯,见常渊并未表露出伤心,松了口气:“桑晚姐,那咱们现在可以去挑簪子了么?”
乞巧节快到了,她急着和骆素娥一争高下,定要漂漂亮亮的才成。
“正好挑完,我哥一会儿下了学,咱们一道回去。”
常渊微微顿首,让她自下而上地也能够看清他的容颜,完完全全地立于她的目光下。
“只会有你。”
他像是在重复,说与她听,也说与自己听。
说不清缘由地,他厌恶那等虚伪作态的男女情感,却隐隐也向往着真挚的情意,有着姻缘牵绊的二人,心中定然只能有彼此才行。
桑晚被他这样的语气逗笑。
“罢了,你我才相识多久,这样早就说情啊爱的,我都起鸡皮疙瘩。”
便是她见惯了父母恩爱,可只怕连一直感情甚好的父母,也不一定明白到底何为喜欢。
她也第一次在一个除了父母之外的男人身上,找到了愿意与之相伴的情绪。
喜不喜欢的,倒也没那么重要。反正早已确定常渊是个值得托付,可以深交的人,二人婚期将定,日后,他们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
“现在开心些了吗?”
常渊听她语气稍轻松了些,声音里的鼻音也轻了许多,开口询问。
“好多了。”桑晚松开手,此时才多了些倏然牵住他手的不自在。
“心情好了,便去吃些东西。锅里煮了你最爱的丸子汤,”常渊顿了顿,“我学了一夜。不知好不好吃,你去尝尝?”
桑晚直起身子:“你做的?”
“你怎知道我最爱丸子汤,”她声音沉了几分,“……确实许久未吃了。”
肉丸子要想好吃,得好肉配上有力的臂膀多剁上些时辰,还得费些力气搅拌上劲,这样煮出来的肉丸才劲道有口感。
且不说这丸子要多少肉,花多少银钱。便是自己想做,她也没这个力气和精力。
阿爹在时她还时不时吃上几回,阿爹去后,说不出是什么缘故,她也没再吃过了。
“蔡婶前几日送来的肉一直没动,”常渊拉她一把,让她坐起,“听伯母说你自小爱吃,便记着了。请教了伯母如何做,学了许久,你要多吃些。”
桑晚躬身套上鞋袜,肿胀的脚腕便就这样虚虚掩着,听了他的话,没得多了些酸味:“你近来倒同我娘关系好,她怎么什么都同你说啊?”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顺眼。”
常渊在村里待了这么久,也学会了几句俏皮话。
他伸出手,张开,稳稳抱住了桑晚。
身子腾空的瞬间,桑晚微红着脸,转过视线。
心跳好快。
两道本不同频的心跳胡乱交缠在了一处,隔着衣裳皮囊,渐渐触及到了骨骼之中。
距离更近,桑晚屏息凝神,双手挂住了男人的脖颈,生怕他稍不留神,自己便会摔下去。
他脖颈处的那颗小痣越来越显眼,就在她的眼前晃荡、跳跃,明明他的步伐稳当,让她没有半点悬空的感觉。
滚烫的手在肩背与膝弯,不曾有半点唐突。
温软的身子相贴而来,在桑晚不曾注意到的时候,自来克制自持的人喉头轻滚,耳尖泛起了不易察觉的薄红。
一直到将她稳当地放在椅上,才听她疑惑开口:“咦,你耳朵怎么红了?”
“是我太重了么?”
桑晚垂首看着自己身子,摔了腿日日卧榻不动,又和嘴巴自来没个停歇的桐花呆在一处,平日里少用的糕点近来都吃了不少,她都感觉自己腰粗了一圈。
“没有,”常渊放下她,神情并无多大的变化,只是揉了揉耳尖,“天热,是这样的。”
“……是这样吗?”
不等桑晚想完,带着鲜香的丸子汤便放在了身前。
“吃吧。”
常渊道:“还能再长些,你太轻了。”
还没他的剑重。
呵。
刕鹤春晚间回来就听闻了此事。他又马不停蹄带着怒火到了苍云阁。
桑晚正带着小丫鬟们选花,准备做成花鉴,结果他这么一回来,吓得小丫鬟们噤若寒蝉,素膳勉强站得住跟脚,站在她身边扶住她,却也被他挥退了。
唯独唐妈妈又开始兴奋。
屋子里面又剩下他们两个人,桑晚知道他生什么气,但不问,只低着头。
刕鹤春再次深吸一口气,“母亲给你中馈,你为什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