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并不认同安部教练的话语,但不同于父亲毫无依据的随口鼓励,安部教练一直关注着我的训练情况,不,不止是训练,还有之前的每一场比赛。
而且她知道我的‘毛病’,所以无论是赛前还是赛后,她都照顾着我的情绪,不会轻易说出‘信任’‘相信’这类象征着任何期待的字眼。
是什么让她选择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地将期待说出来呢?
是我。
是我快要放弃了。
我一直藏起来的念头,还是被发现了。
或许不是现在,不是今天,不是那场比赛以后,安部教练大概早就发现了吧,我想要放弃这件事。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说点什么,解释?否认?还是说澄清这个误会?
但这次真的是误会了吗?
我知道我至少应该做点什么,至少不是什么都不做,至少不是——
转身逃走。
但我忘了,我总能在一堆看似正确的选项中,找到最不可能成为正确答案的那个。
“抱、抱歉,教练,铃木老师。。。我想起来教室里面、还有东西落在教室了!”
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
“不用再等我了。”
毫无责任心的发言。
好了。
这一次,我又搞砸了。
这是我今天第二天在校园里奔跑,但不同于来时目标明确的样子,现在的我完全就是落荒而逃。
至于目的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不止是这件事,很多事情,我现在都毫无头绪。
铃木老师和安部教练会怎么想呢?
会失望,会生气,还是会后悔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明天还要来训练吗?还能来训练吗?
这样逃走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做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心跳啊,快点平静下来吧。
。。。
。。。
。。。
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但我循着之前走过的路线,成功找到了一间忘记被锁上的空教室。
讲台也被撤走了,在彻底废弃之前,应该是某个部门的社团活动室。
不过看样子,那个部门应该也已经。。。
我不敢再往下想,不如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多想。
很多时候我嫌自己的脑子不好用,不够聪明,不像那些能从容跟上老师思路,面不改色地写完作业的同学。
但现在,我反而希望自己是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白痴。
。。。找到了。
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个早已清空的档案柜,玻璃柜门上还留有陈旧的胶痕。
我拉开柜门,得益于良好的密封性,铁柜内部居然没有什么灰尘,不论是上层的置物架,还是下面那个,和偌大、明亮的教室相比,显得狭小、逼仄,只要一关上柜门,就透不进任何光亮的昏暗角落。
找到了。
我蹲下来,用从制服裙下摆露出的膝盖试探着向前跪行,皮肤表面传来冰凉的触感,但我并不在意。
直到整个人都钻进去,我才发现柜子内部的空间还挺大的,简直像是原始人的洞穴。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一件好事,对我来说。
只差最后一步了。
调整好姿势以后,我屈膝坐在最内侧的位置,伸出手,合上了刚刚被我拉开的柜门。
终于,黑暗将我彻底吞没,但我也没有要在这里睡上一觉的意思,我只是看着无意义的一片晦暗,什么也不想。
现在,我的世界只剩下两种声音。
呼吸,还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