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闷声嗤笑,摇摇头说:“歌舞厅的小姐,赚的就是‘风情’钱,被花钱的老板摸一把揩揩油再正常不过。谁晓得那天被老薛看到了,他对那女的也是上了心的,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女人动手动脚,气急就给了人一拳。”
老薛名叫薛易,是徐明和赵樾的发小,和江池算不上多深的交情,最多只能算酒肉朋友。
“这不,现在还在派出所呢,人家老板不差钱不愿意拿钱和解。”说完,徐明仰头往沙发上靠去:“还是你眼光好,周念真不赖。”
这话一出,江池脸色不太好看。
“别什么人都拿来跟她比。”
“对了。”徐明笑得猥琐:“你俩怎么样,有进展不?”
江池冷着脸,没说话。
“没有?”
沉默。
“她没理你?”
沉默。
徐明大笑,眼泪水都快笑出来了。
“哎呦呦,我们人见人爱的江小爷在感情上哪儿受过这种委屈啊,周学霸也太不解风情了,几本破书哪儿有你好看。”
他又不禁要感慨:“我以为你在花丛中周旋那么久,怎么说也练就一身哄女人的功夫,怎么在周念面前就施展不开了呢。”
江池拿遥控器砸他,他歪头一躲问道:“上次的事儿,她没看出来你生气?”
看出来又怎么样?
还不是照样走了,事后也没解释,一句话也没有。
江池有点吃不准她。
“她好像心里没我。”
这时送酒送餐的一起来了,趁着空当江池不死心地看了眼手机,微信一片死寂,他想她应该不会回了。
徐明一连开了五瓶啤酒,挨个竖成一排,他嗦了口生蚝,味道不错,于是他惊喜地挑了挑眉。
“要我说她不理你就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她对你根本没感觉。”
“要么她就是这个。”
徐明竖起大拇指:“情场高手,若即若离让你患得患失,从而拿捏你。”
江池笑了笑,觉得她要是愿意拿捏自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没谈过恋爱,哪儿懂那么多。”
“你谈过?”
徐明反问他:“那群女生招惹你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懂,人家一句话一个眼神,你就明白了。”
“怎么换周念你就看不出来了?”
江池无声而漫长的叹了口气,他拿了瓶开盖的啤酒喝了几口。
“那你说怎么办?”
“示弱。”
徐明嘬了口螺蛳:“女人最容易心软了,你在她面前示弱,她百分百会搭理你。”
江池听乐了:“怎么示?你示个给我看看?”
“这”
徐明说:“我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江池‘呵’了声说:“瞎指挥。”
这场酒持续到了下半夜,徐明像一滩烂泥躺在沙发上,江池没喝多,盯着电视剧发了很久的呆。他把桌子收拾了好从房间里拿出一条薄被子随手一扔盖在徐明身上。然后关上电视剧,上楼洗澡。
一房子酒气,江池洗完澡,打开窗户通风,确定沙发上这滩烂泥能安然无恙地睡到明天一早后他决定出门走走。
走出没几步,脑袋里蓦地蹦出一个画面,墓碑前掉落的香灰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无论处于什么原因,傅妍要离开这个
小家,但起码今天这个日子,她是记得的。
脚步又不听使唤地来到小矮楼前,凌晨一点半,小楼几乎浸没在黑夜里,只有傅妍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玻璃窗透出光来,是暖暖的黄色,江池第一次觉得这种颜色的光那么好看,好看到想要沐浴在这光之下。他对着窗户抽完一根烟后准备离开,他把烟蒂抛向垃圾桶,转头看到一个男人从楼梯口出来。
那男人刚到楼下似乎忘了什么,又折返回去,就在这时,江池看到傅妍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两人对视笑着,那种笑江池没见过,至少这样的笑在江桥面前是没有的。
回程的路上,江池心里堵的难受,有些记忆肆无忌惮地涌现在他脑海,那时一家三口出去玩,玩累了江桥会背着傅妍,自己会撒泼打滚质问父亲为什么不背自己,江桥说,你是小小男子汉,妈妈需要爸爸保护。
还有一次,江桥右手骨折了,但他依旧买菜做饭,甚至在那段时间练就了左手烧饭做菜的本事。那会儿江池问他‘你怎么不让妈妈烧’。江桥的回答是,你爸没死呢,轮不到你妈烧。
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在展示父亲是个多合格的丈夫,那为什么偏偏这样的付出换不来对等的感情呢?他替江桥不值,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那男人是谁?会是周念的父亲吗?江池不敢再想,他害怕,逃避,迫使自己忘掉刚才的一幕,回到家后,他又上楼洗了个澡,用干毛巾胡乱抹了把头发后下楼喝酒,直到失去意识,一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