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提了口气,趴靠在桌上,转瞬间抬起头。
“傅妍?傅老师?”
她对这个傅老师印象不深,甚至没在学校里见过这号人物,只听过这个名字,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从叶琳嘴里听到的。
周念给叶琳打了电话,询问傅妍的模样。叶琳只说傅老师很有气质很漂亮。但这样的形容可以套用在任何有姿色的女人身上。后来叶琳通过其他美术生要了一张傅妍的照片给她发了过去。
周念凝视着手机屏幕,照片与记忆中的女人对上,正如叶琳所说她很漂亮,一身素色旗袍包裹着婀娜身姿,周身散发着这个年纪独特的韵味。
时间走过九点,周念走到窗边,伸头去看幽暗的弄堂,周宏伟的车不在他没回家。她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在单位加班。
周念说好就把电话挂了。
她盯着秒钟一圈一圈地转动,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看了近三十分钟,最终决定去找周宏伟。去教育局直达的公交车已经停运,她在路上拦了好一会儿车,老天变着法跟她开玩笑,一连串的满客。
拦不到车,她干脆用跑的,跑了十分钟耐力耗尽只得找路边的摩的。摩的师傅废话不多,只有在上车时问了句去哪儿,下车时要了钱,其他时间缄默不语。周念坐在后排,双手撑着车尾架勉强保持平衡。
四月的风,还是冷的。周念吃了一路风,下车的时候嗓子眼生疼。双脚落地的一刻,她反而有点焦躁,这种焦躁源自于对周宏伟的不信任。果然,她面对的是一座黑灯瞎火的大楼,大楼从头至尾没有一丝亮光,更不可能有人在里面办公。
他还能去哪儿呢?
周念心知肚明却不愿承认,磨蹭了小会儿又上了原地等客的摩的。从教育局到傅妍的小区只需要十分钟。十分钟后,周念再次落地,双脚踏实,心也跟着平静了。
她要亲眼确认两人苟且,才能让自己狠下心。她需要这样一个记忆点,在往后无数个举棋不定甚至想要放弃的瞬间,只要想起这段记忆就不至于心软。她走进小区,上了三楼,停在傅妍的房门前。
里面黑着灯,电视机的光闪烁不定。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成了长廊上一抹纹丝不动的剪影。直到房间里传出男女亲昵的笑声,笑声平淡温馨像电视广告里烘托和睦氛围的背景。刺进周念耳朵里却显得尖锐滑稽,出自周宏伟的那一声笑,她居然都没听过。
她恍惚听见来自于心底的一个声音。
周念,赌一把。
赌什么?
赌他们身败名裂。
晚上十点多,周念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行人寥寥,来往的车辆屈指可数。走了一小段路,她忽而停下,打开手机,手指在严力的通讯录上方停滞,两分钟后她拨通了严力的电话。
那头声音嘈杂,重金属的摇滚乐里混着鼎沸的人语,听着像游戏厅的声音。
“严老师?”
“妈的,操,又输了。”
严力激动地叫骂,没怎么注意这头的电话。
周念:“严老师你在听吗?”
“在听。”
严力笑得轻浮,大约是已经对周宏伟不抱希望,所以敷衍:“你爸挺能啊,既然他不愿意联系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还有事儿吗?没事我挂了,明天你就等着看你爸上新闻吧。”
周念:“等等。”
周念这一声等叫的急促,严力似乎看到了点希望,把手里的牌往桌面上一扔,起身来到一个小包间。包间也有人在玩,但没有刺耳的音乐。
“怎么?你爸反悔了?”
周念垂眼看地,提了口气说:“你想要多少钱?”
包间里有人通吃一下子炸开,严
力听不真切嚷道:“他妈的没赢过,一惊一乍的。”
他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
“你说什么?”
周念:“我问你,你要多少钱才能罢休。”
严力笑中带着点不确信:“你给我还是你爸给我?”
周念语调平平的说:“这个你不用管。”
“你是不是想耍我?”
严力警告:“小姑娘心眼别太多,你要是敢报警,只要有我放出来的一天,天涯海角都给你逮回来。”
“反正老子烂命一条。”
对面静了会儿,严力以为她怕了又说:“你让你爸来跟我谈,你爸当官的,应该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没想对方又重复道:“你要多少钱。”
这回轮到严力沉默,他看着桌上的垒起的筹码说:“三十万,打我卡上我把视频删了。”
“十万。”
“你搁这儿跟我买菜呢?”
“十五万。”
“三十万就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