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私汤建在向外凸出的阳台上,简陋的茅草搭成的三角棚下用石头垒起私汤的范围,没有玻璃阻碍寒风,走进私汤就要体验下半身置于温泉上半身被吹成雪人的绝佳体验。
非常好,正好用来清醒下我的脑子。
“雪纪是被弄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吗,已经完全熟透了。”
把我抱进温泉里的太宰治说,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住嘴,禁止虎狼之词!”
我怎么忘了这家伙根本没有节操不分场合什么话都敢说,整个人羞愤欲死。
谁知太宰治变本加厉,他也挤进了温泉里不顾我刻意拉开距离坐在池边,一伸手把我带进怀里。
“雪纪害羞时好可爱,明明十分钟前还孟浪大胆的不行,几个小时下来什么脸面规矩都不顾了,和我玩奇怪的师生play……唔,但一秒就变回正经人了呀。”
“别说了,都让你闭嘴。”
杀了我吧,真想一头埋进雪地里。
逗弄欣赏完恋人脸红的美景,太宰治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抓起池边的水舀舀起一捧水浇在肩上,水接触**的刹那蒸发成水汽化作白雾上升。
太宰治说:“不过这里的风景真好,和雪纪在远音别岳的山脚下泡着温泉真的好幸福。”
“噗”地一声,雪块从树上掉下来。
原来是麻雀干的。他们面前有一棵叫不出品种的树,积雪压在树杈上,小麻雀扑簌着翅膀将一根树枝上的雪扫落站在上面,不多时好几只麻雀都飞过来,他们叽叽喳喳。
这棵树从粗壮的树干来看应该起码有二三十年了。在离雪地差不多四、五尺的距离有几道划痕,那划痕明显是人用小刀划破的,接连几道痕迹,看起来是小孩在测量身高。
可这家旅馆不是新开的吗,附近也没有长住的人家。
这时森雪纪说话了,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将全部的目光和头脑投在恋人身上。
“是啊,这里风景真好,是个很美的地方。”
她说,语气中的一抹怀念很好地掩藏住了。
“我很少和你讲小时候的事吧,你想听哪个。”
她指的是两个人生中的其中一个。
“说你觉得回忆中趣事最多的那个。”太宰治果断道。
果然森雪纪被他逗笑,斜了他一眼后舒舒服服躺在他的怀里,但又推开他游到另一侧的位置,面对着那棵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雪花吹进小小的棚子里。很快风也来了,它卷起地上安分的积雪刮到半空又狠狠摔下,一根树枝不自然地弯折……他们面前是一幅风雪压枝的水墨画,世界静的只有太宰治和森雪纪的心跳,还有泉水不安的流动。
太宰治没在看这副画,他扭头望向森雪纪,女人青空的眼瞳中酝酿起一场骇人的风暴。
“嗯……其实都差不多,但我比较怀念在北海道的日子。”森雪纪说:“那时我对未来更有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森雪纪歪下脑袋,这是她最常用的姿势,每次思考或者对眼下的情形不解时就会这样,在太宰治眼中说不出的可爱。森雪纪歪着脑袋,看着枝头气呼呼的麻雀说:
“希望,未来能遇到爱我的人,我要找到他。”
掷地有声。
心口因为蓬勃的爱意叫嚣呐喊的冲动突然不见,太宰治冷静地撇过头和森雪纪一样看着屋外的大雪纷飞发呆。
过了半响,森雪纪已经靠在他的肩头闭目养神,雪也慢慢停了,太宰治才动了动泉水下死死扣住另一只手手腕的手,指甲留下的伤痕比森雪纪一口咬在肩上的深多了。
仿佛继续闲聊,太宰治说:
“是指某个特定的人吗,还是坚信自己会摆脱艰难的局面,遇到某个男人爱上他后开启新的人生。”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就是他啊,哪来那么多说法,就是爱我和我爱的的那个人。”
……
好,好。
太宰治闭眼。
我就当这个人是我了。
怎么还带自我安慰的呢?不行,天照大神来了也只能是我。
忍了又忍,他还想戏谑着如听旁人的故事那样追问下文道:
“我姑且再问一句,太宰治不是万般无奈的选择吧。”
“怎么会呢,太宰就是太宰啊。”
好吧,好吧。
太宰治垂眸看向森雪纪起伏的胸口,上面红色和青紫交错。不止胸口,这个女人全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们刚刚做尽亲密的事一遍遍说深爱着对方,太宰治肯定那一刻森雪纪没有说谎话,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嗯,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