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有条不紊搭建营地,一座座军帐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千余工兵和工匠飞快搭建临时哨塔,安置调试投石车,一队队兵士穿梭军帐之间,传送物资,确保大军补给。
淳于青若站在城楼上看着镇北军扎营,安置器械,见他们疏于防备,心中顿时生了一个念头——趁其不备,出兵袭扰。
不对,凌虚哥哥向来谨慎,不会露出这么低级的破绽。
思及此,淳于青若打消了突袭的想法。
过了一个时辰后,斥候回来说在镇北大营旁边的树林两侧另有千余骑兵护卫。
淳于青若闻言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没有贸然出击,否则自己的精锐小队会全军覆没。
“传令下去,让城中靠近城墙的百姓往城中转移,城楼之上各部加强戒备,昼夜巡视。”
此时不宜出兵,淳于青若决定死守,绝不贸然出城迎战。
他坐拥金京大库,只要等对方的粮草耗尽,再从后面绕道突袭,毁了镇北军的粮道,那自己便有机会反攻。
等了两日,镇北军还是未攻城,连萧勉说的那黑球也没有投掷过来,淳于等人见此情景,心中极其不安。
“大将军,如今叛贼不动,我军能否主动出击,占个先机?”都监闫福吉问道。
淳于摇了摇头,说还不知萧勉所说的黑球是何威力,不可轻举妄动。
另一都监张芳园撇撇嘴道:“大将军说得固然有理,但这两日杂家也瞧了,那叛军凿凿打打,仿佛是在修建攻城器械,没准就是在准备投那黑球。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捣毁那些器具。”
淳于青若道:“张都监,打仗不可心急,知己知彼才有胜算,如今我们对那黑球一无所知,贸然出击只会打草惊蛇,请你稍安勿躁。”
“可……”
闫福吉见张芳园还要与淳于青若理论,连忙拉过张芳园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淳于青若见状,朝闫福吉微微颔首,然后出了内室,去了城楼巡视。
“芳园,莫再多言。”
“淳于将军也太独断了些,咱们说点什么他都泼冷水,咱们好歹是陛下派来的人,他却一点体面都不留给你我。”
闫福吉冷笑道:“高门贵胄哪里会把你我放在眼里,你何必恼。何况咱们的本事原不在行军打仗上。”
张芳园挑眉道:“你说得对,我们的本事那小子只怕还不清楚,等咱们回了宫里,到时候够他喝一壶的。”
两人一拍即合,心照不宣。
梁俨命人在城外扎营倒不是忌惮金京城内的守军,而是害怕火雷伤及无辜。
火雷及时问世,但相应的投掷设备还来研制出来,现在用的是改造后的老式投石车,火雷的体积重量与石块相距甚远,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投手也不能丝毫无误地投掷火雷。
金京城内有几十万百姓,一颗火雷若是投偏了,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梁俨,其他将领都没了耐心,他们劝说梁俨多次,让投手直接投掷,像拿下沐阳关一样,一举拿下金京城。
梁俨力排众议,说金京城与沐阳关不同,沐阳关内只有兵士没有百姓。只需再等几日,投手就能找准距离,调试好机械了。
众将明白梁俨之慈心,虽有微词但也只在私下嘟囔。
“对了,劝降书和告民书送了吗?”梁俨问道。
“回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劝降书已送至金京城内,飞鹰营也在金京上空散了告民书。”
梁俨闻言点了下头,“那就好。”
淳于青若乃广陵王挚爱,他不愿伤害。
他心里清楚淳于青若几乎不可能投降,但为了广陵王的遗愿,总得一试。
金京城楼上,淳于青若看着对面日益完善的器械,心情愈发沉重。
沉吟半晌,他找来心腹郎将,在他耳边密语一阵。
郎将听完抿了抿唇,朝淳于青若躬身抱拳,然后下了城楼。
淳于青若看着威武挺拔的背影,眼里满是悲凉。
夜色渐浓,镇北军营地的火把燃起,光芒在黑暗中微微摇曳,除了偶尔的马嘶人声,内外一片寂静。
靠近大军后方的粮仓,一些不速之客正在黑暗中悄然靠近。
突然,尖锐哨鸣打破夜空寂静,整个营地立刻躁动起来。
如雨般的火折子被扔进了粮仓,那些不速之客又迅速冲向火把边的士兵,手起刀落,然后将那些火把扔入粮仓之中,火光熊熊,烈焰嚣张。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