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雕的?”
他并未否认。
苏墨寅朝窗外努了努嘴:“送给她的?”
风声轻微,商陆垂下眼,淡淡“嗯”了声。
其实他也并非忙到时刻都抽不开身。
只是他隐约能感觉出来,他的妻子,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闪他。
几日的相处下来,对方眼底的惧意不减反增。
这不仅令他疑惑,妻子在怕什么?难不成,他还真是那洪水猛兽。
友人盯着那兔子木雕,笑得开怀:“商陆,你这木雕雕得也太丑了吧。要是我,就去街上随便买个兔子哄哄她就得了。”
正说着,他伸出手,就要拿去玩。
商陆面色微暗,先苏墨寅一步,将兔子木雕收了起来。
他声音不虞:“我今日还有要事,苏墨寅,你去喝花酒罢。”
苏墨寅:?
商陆:“魏恪。”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魏恪:“世子。”
商陆冷冰冰:“送客。”
“哎,别赶我走啊,哎商陆你——见色忘友!”
男人从座上起身,“嘭”地一声,将房门掩上,隔绝了苏墨寅的叫嚣声,同样也隔绝了庭院外和煦的日光。
站在薄薄一片阴影里,商陆回过头,看着桌案上那一个摆放端正的兔子木雕,耳畔取之不散的仍是友人苏墨寅的话。
很丑么?
他坐下来,从抽屉取出一把雕刀,仔细打量着手心里的小物件。
这还是他头一次,用这般小、这般精致的刀。
光影透过窗纱的缝隙,轻轻落在男人纤长的浓睫上。他呼吸微屏,小心翼翼地打磨着兔耳朵上的凹凸不平之处。
看着面前那一对兔眼睛,商陆脑海中无端想起那日,满室通红的喜房中,少女那一双红通通的眼。
以及,
那一个无比香。艳的吻。
满室的春风里,她明明身形瑟缩,可还是硬着头皮、大着胆子,莽撞而又笨拙地吻住他。
商陆的呼吸烫了烫。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头的兔子木雕,有些懊恼。
确实是丑了。
她那样精致的姑娘,定是不喜欢这种拙物。
自从那夜后,商陆再也没来过长秋殿,好像知道她不想见他,也在刻意躲避。
这一切正顺了她的意,
她更是希望这辈子都不见他。
没有商陆的日子,谢为欢过得格外平静起来,几日后,重楼竟将谢永安带到长秋殿与她相见。
瞧见那孩子小小的身影,她想起自己几乎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她将谢永安拥在怀中,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每日有了他在身侧,谢为欢这才欢喜起来。
转而一月时间已过,
这日夜里谢为欢同往日一样,在案前瞧着医书,随后困倦袭来。
而就在她吹灭烛火时,殿门被人用力推开,传来熟悉的龙涎香,似乎还参杂着酒气。
第63章第63章
殿门被人推开,一股寒意自门外袭入,似乎要钻入骨髓。谢为欢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纱衣,熟悉的脚步,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来人是商陆,却没抬眼瞧他。
那夜已过去半月有余,商陆也足足半月未来见她。思及此,苦涩于心中蔓延,他竟以为伤害她后,躲着不见,就能让她忘记么?
他不敢见她,
她也不愿见他。
商陆带给她的痛苦皆刻骨铭心。
他们纠缠半生,眼下她忽地发现商陆再次伤害她,心中并没有所谓的恨意滔天,只剩下平静,似渐渐枯萎的花儿,再也不会绽放。
于是,她背过身去,装作整理桌案上的医书,顿了会儿,问道:“你来做什么?”
男人并未有回应,周遭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带来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