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配置成熟的老旧社区,幸福里配备了社区诊所,里面有二十四小时轮值的大夫,能开药输液处理简单的外伤。
但傅玉呈不去,他非得带陈妄打车去市里的三甲医院。
路上陈妄一直念叨“没事没事”,傅玉呈听烦了,直接怼一句:“你活着过来的,我得保证你活着离开。”
到医院检查一通,大夫摇摇头,责备道:“你怎么不早来吖?”
“很严重吗?”陈妄想起电视里被确诊绝症时医生的反应,一时有些害怕,“我以为就是感冒。”
傅玉呈则像家长一样站在他旁边问:“他怎么了。”
医生指着胸片:“他之前落过水的嘛,细菌杂质破坏肺部正常的防御机制了,免疫力下降,肺就感染咯。”
肺炎而已。
陈妄放下心,盘算手里剩下的钱:“得吃几天药?”
“得吊水啦,先给你开七天的水,你去社区医院吊就好啦,吊完了过来复查。”医生开好病例,“家属先去缴费喔。”
不等陈妄站起身,傅玉呈已经开门出去了。
缴费取药,陈妄拎着一大兜子“水”,跟傅玉呈在医院门口打车。
打车的人多,在门口排成了几道弯,俩人一前一后排在队伍里,一点点往前挪,互相不说话。
电话铃响,傅玉呈用一口流利的禺山话接起。
陈妄听不懂方言,但能听出傅玉呈语气里的尊敬,讲话时不经意用微小的幅度鞠躬——他从没见过这般“谦逊”的傅玉呈。
“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等挂了电话,陈妄主动说,“太晚了,你快回学校吧?”
傅玉呈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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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着塑料袋,他忽然叫了傅玉呈的名字:“别再给我花钱了,我怕还不起。”
傅玉呈转过身来,因着身高优势,看向陈妄时微低着头,有种居高临下的傲然:“把命留好了再说。”
“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吗。”
排队排到转弯处,傅玉呈先进入弯道,两人距离拉远了,却几乎是面对着面。
“所以呢。”傅玉呈平静地问。
“第一条,你不用管我的……”远处出租车上下客起了争执,陈妄望过去,眼神空洞洞的,“毕竟你这么讨厌我。”
傅玉呈没听到后半句,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扭身正对陈妄,语调森然:“陈妄,咱俩都是成年人,我当然没义务管你。还是那句话,你活蹦乱跳来找我,我必须保证你全须全尾的走。管你,是因为我遵从自己的原则,不是因为我在意你心疼你——我说明白了吗。”
陈妄木讷点头,不知是吓住了,还是脑子转得慢,煞白的脸色像给夜幕点了高光,眼睛里仿佛藏着一颗碎掉的黑钻。
“操。”
傅玉呈倏地心口发闷,拨开人流挤出了队伍。队伍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摇晃几下,人群中发出了不满的骂声。
陈妄随波逐流地继续往前挪动,等出租车就停在眼前了,司机问他三遍去哪里,他才如梦初醒,跟人家道了歉,跑走了。
离开医院,傅玉呈十分钟左右到了一座小区门口。
雕花铁门庄重气派,门禁系统散发着幽蓝的光,傅玉呈弯腰把脸贴过去,“滴”的一声,门开了。
内部小径被暖黄的地灯照亮,主干道蜿蜒,延伸出数条支路,通往七层高的电梯洋房。
晚上九点多,柔和的灯光从一扇扇窗户透出来,与庭院里的景观灯交相辉映,透着一股松弛和温馨。
在七号楼楼下按开对讲,等了几分钟,单元门也开了。电梯自动上到五层,他敲响主家的门。
应门的是家里的保姆,把傅玉呈引进屋便去忙事情了。
客厅里摆着的明式红木家具,线条流畅简洁,温润光泽。女主人侧卧沙发上,白皙丰腴,一袭纯黑真丝睡袍堪堪搭在大腿间,正抬手欣赏新做的美甲。
“还以为你不来了。”女人懒懒开口。
视线越过女人特意跷起的二郎腿聚焦在沙发扶手上,傅玉呈轻描淡写道:“抱歉,晚上有事耽搁了。”
“那怎么补偿我呢?”
女人晃了晃腿,睡袍受重力影响褪了下去,一抹艳红跃进余光,傅玉呈太阳穴一跳。
“我今天晚点走,把时间补上。”他看向次卧,“醒着吗?”
女人嗔笑:“在等你呢。”
傅玉呈敲两下门:“易宁,我进来了。”
入目是整面墙的红木书柜,里面摆得满满当当,无一例外的全是漫画。易宁瘫在床上捧着一本漫画看,见傅玉呈进来,半点反应没有。
收走漫画书,傅玉呈拉着人坐到写字台边,自己也搬椅子坐下:“昨天布置的题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