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早上,陈妄准时在六点醒来,脑子里除了“痒”,又多出来俩字:饿,疼,转了转眼珠,没看到傅玉呈。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一摸还是温的,他伸手够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也是这个时候,傅玉呈进来了。
“醒啦。”傅玉呈递给他一碗粥,“医院饭堂里打的,我叫他们放了点糖,黑米和小米,你喝哪个?”
“黑米吧,”陈妄接过来,“谢谢。”
俩人面对面喝粥,陈妄偷偷翻着眼皮打量傅玉呈。傅玉呈皮肤粉白干净,黑眼圈挂在上面特别明显,眼睑处隐隐跳动着,加之一直紧蹙的眉头,任谁见了都不觉得是善类。
整个早餐时间,傅玉呈都保持着低气压,没再和陈妄说话。
就像上次陈妄晕倒一样,不光影响傅玉呈白天上课,还害傅玉呈产生了一笔不必要的支出。
“这次,花了多少钱?”陈妄收好空塑料碗,向傅玉呈伸手,“缴费单给我看看?”
傅玉呈盯他一会儿,报出一个数字,说:“我都给你记着了。”
陈妄安心了:“好,我会还的。”
“嗯。碗拿过来,我去扔了。”
八点办完手续,傅玉呈找医院借一辆轮椅,推陈妄到大门口上了出租车。
俩人分别望着各自窗外的街景沉默,车厢里气氛怪异,司机师傅又是个话痨,聊了几句,一看实在聊不起来,郁闷地扭开交通广播,哼起歌自娱自乐。
傅玉呈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分不清陈妄是心理出了问题,还是单纯被湿疹逼疯了,但更让他焦躁的是陈妄总和他提钱。
陈妄刚来禺山那会儿,他确实嫌陈妄花他钱,当时拿八百块给陈妄租房,是他一个月的伙食费。
但是后来他渐渐没那么计较了,钱就是用来花的,只要花在正道上就不算糟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了自己口是心非这个毛病。
他嘴上嫌陈妄花他钱,实际是担心陈妄和陈伟豪交往会吃亏;是心疼陈妄不注意身体把自己搞进医院;是恐惧陈妄走上歧路;是惭愧自己没有把陈妄照顾好……
他给陈妄花的钱从没想过再要回来,可他没办法在陈妄面前承认。因为那样,他就首先违背了约法三章的第一条。
几天前他开始跟踪陈妄,又违背了第二条。
他浑然不觉地背叛了自己。
从一楼爬到顶楼,陈妄疼得腿打颤,进屋换好拖鞋就上床躺着了。傅玉呈跟导师请完假,用电脑给易宁出模拟题。
易宁发短信告诉他把作业传到qq了,傅玉呈就在陈妄的电脑上登陆qq,顺手把自己加到陈妄的qq上。
陈妄的qq页面就是最原始的设计,没有皮肤和qq秀什么的,好友列表里躺着俩人,另一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帮我拿一下物理书好吗?”陈妄在床上说,他睡不着,闲不住,总想做点事情,“还要一支笔。”
傅玉呈给他拿过去了,然后把电扇搬到屋子中间,开最小档的风轮流吹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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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完暴雨,今天反而急速升温,空气里又热又湿又黏,傅玉呈的头发已经出油打绺了。他难受得要命,给陈妄晾上一杯水放床头,抻出两件新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就见陈妄在书上算题,左手也没闲着,在伤口附近摸来摸去。他眉头一皱,过去打掉那只手:“想留疤是不是?”
手被打得火辣辣的,陈妄立马听话了:“不是……我有点不舒服。”
“又疼了?”傅玉呈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坐在床边小心撩起短裤,“缝针的地方裂开了?”
“是痒。”陈妄小声说。
“哪?”
陈妄耳根一红,迅速伸手指了一个地方。
速度快到傅玉呈没看清:“啧,指的哪啊?”
“我不痒了。”陈妄提笔唰唰地写,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傅玉呈盯着笔尖看两秒:“你写那公式能求出安培力才怪了。”
陈妄:“……”
那边qq提示音响了,陈妄下意识看过去,傅玉呈心里一酸:“是我的号响。”
“……哦。”
傅玉呈耐心容量不祥,反正这会儿快用空了:“你用不用我帮忙?不用我去忙了。”
陈妄不吭声,傅玉呈“呼啦”一下站起来,刚抬起腿,背心下摆让人拽住了。
“那里痒……”
傅玉呈这方面有点大条,反应几秒才明白是哪里。回过身正要上手,猛地想起陈妄在里面叫人欺负过,会害怕。
事先征求陈妄的同意:“我帮你看看?”
陈妄点点头,把笔夹在书里放到旁边,躺下撩起衣摆,露出一小截又薄又窄的腰。短裤被陈妄搓洗过无数遍,松紧带基本失去了弹性,轻轻一拉就脱离了腰间,陈妄配合地支着腿抬起臀……
傅玉呈没来由地紧张,还有点罪恶。
陈妄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被电扇一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傅玉呈弯腰凑近,那种仔细审视的眼神令他羞赧,抿着嘴把头一歪,埋进了枕头里。
“下面好像有疹子,”傅玉呈提醒道,“我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