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以前在路边捡到一支荷花,他把花养在水缸里,不在家的时候就拜托苏小莹照看。可现在水缸里的水和泥完全干涸,更别说荷花了。
到处积着一层灰,和冬天下过雪的地面一样,一步一个脚印。
太安静了,这里的夏天应该有蝉鸣。
找钥匙开锁进屋,陈妄下意识甩了甩手,却发现锁头上的灰并不多,不等他往下想,就看见桌子的纸条。
【给陈妄:年前小呈寄来一笔钱,我带你爸出去旅游了,勿念。苏小莹。】
“原来是出去玩了。”陈妄反复看了几遍,笑道,“我妈的字还是这么丑。”
兰生柠檬
傅玉呈把带来的礼品放桌上,凑过来跟他一块儿看:“能看懂就不算丑。”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咱俩这不白跑一趟?”
傅玉呈一脸无辜:“他们没告诉我拿钱出去玩了。”然后推门进他的卧室,简单把下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区域,“过来歇会儿。”
“肯定是我妈的主意,她以前总说要去迪士尼。”陈妄拆开饮料箱子,扣出两罐露露拿进屋,扔给傅玉呈一罐,“去南方又是玩又是住得多少钱啊,你哪来那么多钱?”
傅玉呈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漫不经心道:“年底卖了一块板子。”
“我听曲慈说一周都不一定弄好一块。”陈妄有点心疼,“而且你把钱给我妈,她肯定花得大手大脚,估计得把钱花完才回家。”
傅玉呈笑他:“钱给他们了就是他们的,管他们怎么花呢。”
喝了大半罐露露,陈妄靠着床边的铁架子,仰头盯着上铺的木板发怔:“我妈也是厉害。”
“怎么说?”
“傅叔叔得有一百八九斤吧,我妈那么小一个人,手还有伤,居然能带着傅叔叔到处跑。”陈妄坐起来,眼睛里晶亮,“你说他们都去玩什么了?”
“谁知道。”傅玉呈笑了,“找人推轮椅、租车都不难,手里有钱就行。”
“也对。”陈妄手里捏着纸条玩,“纸上怎么没有灰呢?”
傅玉呈喉结一顿,咕咚咽下一大口,抢过纸条揉成一团:“在屋里放着能有什么灰?”
“诶你别团啊!”陈妄要抢回来,傅玉呈站起来先走了,他喊,“干嘛去啊?”
“家里没人,在这儿待着干嘛?”傅玉呈把空罐扔进垃圾桶,冲屋里招手,“饿了,吃烤鸭去。”
陈妄赶紧把露露喝完,出门前看着桌上的饮料零食,犹豫一下:“不拿走了吧?等他们回来吃也放不坏。”
“行。”傅玉呈说。
锁好门,两人溜达了胡同。
火车停靠禺山站,下车的一瞬间,陈妄感觉皮肤都舒展了。
“我上辈子可能是块儿抹布,”挤在出站的人群里,他还跟傅玉呈开玩笑,“回去那几天干得我肉皮发紧,现在重新泡在水里了,舒服啊。”
傅玉呈瞥他:“前二十年怎么活过来的?”
陈妄答不上来,“嘿嘿”笑着往外挤。不过空气湿度大的弊端就是湿疹卷土重来,还没出站身上就开始痒了。
等坐上公交车,他趁傅玉呈刷卡的时候挠了几下大腿。
结果被傅玉呈看见了,扯着书包带子在他手心里狠狠抽了一顿,威胁道:“再挠手打烂。”
陈妄:“……我错了。”
不过书包带子短,抽得也不疼,大多是傅玉呈身上那股狠劲儿在起威慑作用,丝毫没有影响陈妄的好心情。
这次再来禺山,他觉得轻松了不少。考完试了,回过家了,知道苏小莹的下落了,人家老两口出去旅游并且活得挺滋润,还吃了一顿烤鸭。
这是近几年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进了小区他那兴奋劲儿还没过,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男的在他们楼下徘徊,一身黑运动服,裤子上有三条白色的杠。
像被人拔掉了电源,陈妄霎时停在原地。
“怎么了?”傅玉呈走在前面,回过头来等他。
“阿伟的男朋友。”陈妄说话都有点哆嗦,抬手指了指,“……他来找我?”
傅玉呈往那边扫一眼,拉他走过去:“走吧,躲也没用。”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