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面无表情地偏头看向顾烨,冷声道:“坐好。”
顾烨瞳孔略微放大,目光紧紧抓住林砚,慢半拍地坐在椅子上,声线平直:“好。”
林砚的视线落在顾烨的身上。
顾烨立刻坐直身体。
林砚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些,温声道:“老实听医生的话。”
顾烨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砚看,浑身僵硬的肌肉放松了些,他听话的点了点头。
林砚才转身离开了医院。
主治医生满脑袋问号,但好在病人终于配合治疗,他摇出脑袋里的问号,有条不紊地展示着自己的专业知识。
林砚还没走出校医院,怀里就扑了个毛茸茸,他弯了弯眼睛,下意识地顺平流浪猫炸起的毛。
伊萨克连忙追上了林砚,喘着气,提示林砚:“林砚,爱尔德家族很可怕。”
似乎这句话已经击溃了伊萨克所有的勇气,他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句字词,脑海里无意识地浮现出过往的记忆。
爱尔德所有后辈都被锁进屋子里。
周遭漆黑安静,满屋子的骨头模型,只有通过考核的孩子才能离开屋子。
他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学习。
和他同期的孩子却一个个凋零。
只有顾烨,几乎是天才中的天才。
大山压在第二名伊萨克的身上。
他的父亲沉在黑暗里,失望地望着他,反复地摇着头:“顾行止凭什么那么好运?生得儿子都是天才,而你呢,顾烨比你小上两岁,你连一个奶娃子都赢不了。”
爱尔德家族信奉电击能唤醒人类的大脑中枢。伊萨克的父亲更是虔诚的信徒,伊萨克被绑上了刑台。
伊萨克开始握不住手术刀。
他被赶出了爱尔德家族。
过往像是片沼泽,拉扯着他的全身。伊萨克握紧拳头,手脚不自觉地颤抖,面部憋得通红,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唇,拼命地想要说出话。
林砚察觉到伊萨克的情况不对,他边寻找医护人员,边掰开伊萨克的拳头,冷静出声:“伊萨克,深呼吸。”
伊萨克下意识的自。残被人打断。
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浮标,伊萨克使劲地握住林砚的手,随着林砚的气息,勉强深呼吸。
林砚没有松手,他垂着眼睛,雪白的侧脸像是蒙了层柔和的光晕,温声安抚道:“你做得很好,伊萨克,保持冷静。”
好半响,伊萨克缓缓恢复正常,视网膜接触到林砚的面容,他愣了愣,才发觉还握住林砚的手。
像是高悬的弯月突然落进怀里。
伊萨克心脏怦怦跳了两下,他嫌弃自己脏,蓦然松开了林砚的手。
林砚的腕部突兀的红了一圈。
伊萨克面部涨红,不停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砚温声道:“没关系。”
林砚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蓦然抬起头,隔着玻璃幕墙,撞上了顾烨竖起的金瞳。
顾烨像是被圈禁的兽类,瞳孔放大了些,似乎意识到林砚的视线,蓦然躲进窗帘里,冰凉的墙壁勉强压下了顾烨的燥热,他恢复了些神智,无意识地竖起金瞳,想了好久,才意识到,林砚刚才好像说了句话。
字词在顾烨的喉管里翻滚了两下,好半响,他学舌般地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
“听话。”
。
这个小插曲过后,林砚重新恢复了日常作息。
新罗苏达州逐渐迎来了夏日,浓郁的绿意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奥罗拉,举目眺望,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阴森。
伴随着簌簌花开,林砚带着绿意的祈祷,踏入上考场,完成了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的内容还算简单,林砚弯了弯眼睛,安静地踏出考场,耳边刚好落下朵花,就像是他也随着嫩叶抽芽生长,开出细弱漂亮的小花。
期末考结束后,林砚收拾了行李,他拿着车票,顺着人流,上了列车,戴上眼罩,像个小猫似的窝在位置,开始安静地睡觉。
林砚再次睁开眼睛时,换乘了另外一俩列车,又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发现艾普利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林砚给艾普利道歉后,他认真地回复着列车的时间。
艾普利的消息很快闪了出来。林砚耳机坏了,他只能语音转文字,认真地辨别着艾普利的话,耐心地回复着艾普利的话语。
两人就这样聊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