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害怕,她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即使他表现出来的狠戾和初识时病弱小大夫的形象完全不同。
“应该是恨吧,毕竟是他把你带到这样一个魔窟里。”
云绾的话忽地让张鹿竹想起更早以前。
玉面村的情况换哪个正常人来都受不了,她当时也是。
在某个夜晚,望着枕边人姣好的容颜,她承认,她有那么一瞬是想掐死他的。
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许是因为她只杀过猪没那个胆子杀人,许是因为她习惯了随波逐流毫无反抗的勇气,又或许是因为在第一天晚上这个人就坦然地将所有阴暗面撕开给她看。
她想来想去将其归于一个更加简单粗俗的理由。
他长得太好看了。
好看到她将手放在他脖子上时也会感叹为什么会有人生成这副神仙模样。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张鹿竹叹了口气,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有关张民生的事。
“我不恨他。”
云绾定定地看着面前年华已逝的妇人。
她原来其实不明白楼道然为什么会挑中这个人。
谈不上多智近妖,也做不到心狠手辣。色迷心窍以至于丧失对危险的敏锐感知,知道枕边人不对劲却仍旧抱有期许自欺欺人。
比张民生少一分聪慧,比格桑少一分果决,偏偏又比纯粹的恶人多了一些仁慈,比安于现状的愚钝者多了一些敏锐。
就是这多出来的一分才让她如此痛苦。
云绾在她身上看见了许多人,那些被清与浊拉扯变形的,那些七情俱在混沌不明的,甚至于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这就是万乐教想要的东西吗?
云绾想到了那个未曾交手的邪教门派。
“你不恨他有的是人恨他。”
张鹿竹的脸色随着这句话渐渐白下来。
她太清楚了,在这些年里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死在张民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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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种人一般叫什么吗?”
云绾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说道,
“邪教走狗,人族叛徒。”
“你!”
张鹿竹的第一反应是气愤,可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这人说得不错。
张民生没有苦衷,没有悔恨,甚至连丝毫的自责和细微的怜悯都没有。
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他不在乎。
云绾等着她的下文,结果这人吐了个字后又成了闷葫芦。
我现在的杀伤力这么弱了?
她刚想开口再说两句,嘴里就莫名被塞了个东西。
薄荷的味道有些冰凉,仿佛是天上悠悠然旋转飘落的雪花。
云绾回头,眼神不善地看着罪魁祸。
小鸟不说话,小鸟眨眼睛装傻。
这孩子是跟谁学的!
“夫人消消气,我家师妹也是为那些人抱不平,您莫和她计较。”
沈鸣蝉看似劝和实则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