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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算学护符商队穿越鬼哭峡那日,黄沙如浪般拍打着驼铃。刘妧蹲在天坑边缘,算筹在掌心拨得"沙沙"响,阳光穿过刻着二十八宿的竹筹,在沙面投出流动的星图。

竹筹边缘包着一层薄薄的铜片,那是从三星堆青铜神树上取下的残片,在阳光下泛着青金色的光。"卯时三刻,月居箕位,主风。"

她将青铜护符嵌入岩壁凹处,符面上的算筹纹路与"天驷星"石刻严丝合缝,护符边缘的锯齿状突起正好卡住岩石的裂缝,"巴图,用算筹锤敲第三道天璇纹、第七道摇光纹、第十二道开阳纹。"

巴图抡起刻有《周髀算经》的铜锤,锤柄缠着防滑的鲛鱼皮,上面用朱砂画着北斗七星。三记重响震得崖壁簌簌落沙,天坑深处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暗河改道的水声如万马奔腾,不多时便在沙砾间冲刷出可供车马通行的石滩。石滩上还留着昨夜的雨水,倒映着算学队的赤色大旗。

王镖头望着平坦的石滩,忍不住嘀咕,他的羊皮水囊在腰间晃荡,水囊上缝着亡妻绣的鸳鸯,如今只剩一只翅膀:"这算学比俺们走镖的罗盘还神乎。俺那夭折的娃他娘,若还在世,准得说这是仙人指路。她走那年,俺正押着盐队过阴山,连个坟头都没赶上立。"

第三日辰时,驼队行至疏勒河畔,远远望见天马监的夯土围墙。墙垣上斑驳的"天驷"图腾已褪成浅褐色,图腾的线条里嵌着细小的贝壳,是当年修建时特意掺入的,据说能避邪。

墙下拴马桩刻着的"水草节量"四字,被风沙磨得只剩"水量"二字,拴马桩的石缝里还卡着去年的马掌铁。公孙敖撩开毡帐帘幕,帐帘用的是大宛进贡的胡锦,如今已磨出破洞。

案头半块霉的粟米饼散着酸臭,饼上的霉斑呈灰绿色,与算学队检测仪显示的狼毒草颜色一致。他腰间的青铜马牌"马种之厄"四字被汗渍浸得绿,马牌背面刻着他祖父的名字,是景帝年间的牧马都尉:"昨夜细作又动了饲料库,这饼里掺的竟是乌头粉。"

他拿起饼子,碎屑簌簌落在算筹图上,算筹图边缘用丝线绣着马的图案,"若不是厨役尝了一口,咱们今日就得给种马收尸了。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投毒,左贤王怕是想把咱们的种马全毒死。去年他派来的细作,还在马槽里埋过蛊虫。"

刘妧捏起饼屑置于鼻下细嗅,袖中系统检测仪悄然启动,视网膜上浮现出绿色警告,警告的边缘带着一圈金色的算筹花纹:"粟米来自车师后国,混有漠北狼毒草籽。"

她铺开羊皮地图,地图用的是羊皮纸,边缘涂着防虫的艾草汁。用九根刻着天干地支的算筹标出三日内的饲料投毒点,算筹尾部竟连成一条蜿蜒的曲线,与大宛良马迁徙路线图分毫不差。

公孙敖倒吸一口凉气,手不自觉按上剑柄,剑柄上的红宝石已经脱落,露出底下的铜胎:"左贤王这是要断我大汉马脉!若良马尽毁,来年北伐拿什么冲阵?前年漠北决战,要不是闪电那匹大宛马,卫青将军的斥候根本冲不出重围。"

巳时三刻,驹苑晨雾未散,老马头王胡子正用牛角梳给种马"玉狮子"梳鬃。牛角梳上刻着"马到成功"四字,是他娶亲时岳父送的。他腰间挂着十二代家传的兽骨相马尺,尺面"马头为王,尾本为佐"的刻痕已被包浆覆盖,泛着温润的光泽,兽骨的缝隙里还嵌着细小的马毛。"小乙,给雪蹄喂苜蓿时掺半勺盐,"他用藤条敲了敲食槽,食槽是用整根原木挖成的,底部刻着他父亲的名字,"去年它就是缺了这味,蹄子肿得像南瓜。你小子记着,马无夜草不肥,但盐味得准,多一分齁嗓子,少一分没力气。"少年马倌蹲在槽边数粟米,指缝间沾着新鲜的苜蓿汁,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清理马厩的泥垢:"王伯,算学队的人说要给马抽血放你娘的狗屁!"藤条"啪"地抽在槽沿,惊得"玉狮子"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晨雾中消散,"当年师将军万里觅良马,靠的是相马经还是抽血?我王家十二代相马,没见过割马血的!你阿爹就是信了巫医的邪,给马灌符水,才害得追风暴毙。那符水就是灶心土掺尿,喝下去能不死?"

刘妧踏入种马厩时,正见王胡子攥着"烈焰"的马鬃给它看牙口。老人指甲缝里嵌着深褐色的草渍,粗麻布袖口补着三针不同颜色的线——那是他三个夭折儿子的遗物,老大用的是红布,老二是蓝布,老三是黄布,如今都已埋在驹苑外的白杨树下,每棵树的树干上都刻着儿子的小名。"公主可知,"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草沫的口水,口水落在铺满马粪的地上,"相马要摸骨听音,这畜生左前蹄踏地声闷,必是筋络伤了。当年我爹就是靠这招,救下了都尉的坐骑黑云。"系统基因检测仪在刘妧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出"烈焰"的线粒体图谱,图谱的背景是算学队的队徽,第号染色体果然有隐性关节病基因,基因链的末端有个小小的算筹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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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胡子忽然沉默,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油布包用的是他亡妻的嫁妆头巾,上面还留着淡淡的胭脂味。里面是半片泛黄的帛书,边缘还残留着被鼠咬过的痕迹,鼠咬的缺口形成了不规则的算筹形状。"这是大宛使者当年送俺祖父的,"他用袖口擦了擦眼睛,袖口的补丁磨得皮肤红,"上面说汗血马踏雪无痕,骨有冰纹,原来指的是这个"帛书上的马纹与检测仪屏幕上的线粒体标记竟完全吻合,老人的手指在"骕骦"二字上摩挲,那是汉武帝梦中神马的名字,字里行间还有模糊的朱砂印。"俺爹临终前攥着这帛书说,马脉如人脉,看得见的是皮毛,看不见的是骨血。如今你们的机器能看见骨血,倒是应了他的话。他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给飞电治腿的草药方子。"

未时初,张小七抱着采血管溜进马厩,采血管用的是长安少府特制的青铜,上面刻着算学符号。被王胡子劈手夺过,老人的手掌上布满老茧,虎口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是年轻时被马踢的:"你小子拿这铜管子做甚?想害死我的马?"算筹在少年指间转出清脆的响,算筹的竹节处缠着红绳,是他母亲给他系的平安符:"这是防偷换的密管,刻的是圆周率,周三径一,比您的相马尺还准呢!就像您给马看牙口,得看磨损程度,我们抽血是看血脉纯度,道理一样的。"王胡子对着阳光眯眼细看,管身上的刻痕竟与他藏在枕头下的大宛马商契书纹路相似,契书的边角也有类似的算筹标记,不禁哼了一声:"算学倒会偷师。"正当他摩挲管口时,"烈焰"突然扬蹄踢翻水桶,水花溅在检测仪屏幕上,竟显露出匈奴细作三个月前篡改的配种记录,"玉狮子"的名字被换成了劣等马"青骢",替换的墨迹下面还能看到原来的名字,像一层影子。王胡子脸色骤变,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狗娘养的!竟敢坏我种马血统!去年闪电的配种记录也被改过,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申时末,夜鹰混在送草料的车队里,毡帽下渗出的冷汗洇湿了鬓角,汗水滴在他藏在袖中的毒囊上。他靴底的病毒囊用狼皮裹着,里面是左贤王帐下巫医调制的疫毒,专门用来对付汉地马种,狼皮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路过消毒池时,木轮碾过浮在水面的算学符文转筒,转筒用的是蜀郡的楠木,上面刻着《九章算术》的题目,筒身突然出"咯咯"的齿轮转动声,原来刻着《九章算术》的防漏算题:"池深一丈,药粉三斤,问每寸需撒药几何?"细作攥紧袖中短刀,刀把上刻着匈奴的狼头图腾,却见盲眼少年阿瞒正用拐杖丈量草料车轴距,导盲犬追风忽然冲他狂吠,前爪按住的正是他靴底露出的狼毛——那是昨夜杀狼取皮时留下的,狼毛上还沾着漠北的沙土。阿瞒歪着头,耳朵上戴着算学队特制的听音器,能放大细微的声音:"这位大哥,你身上有狼味,和去年毒死我阿爹的毒雾一个味儿。我阿爹死的时候,身上就是这股子腥臊气。"夜鹰瞳孔骤缩,想起左贤王的威胁,左贤王的戒指在他手背上留下的淤青还没消退:"若不办妥此事,你妻儿性命难保。"

戌时,刘妧在临时搭建的算学帐中推演防疫模型。牛皮毡墙上挂着两张图:左边是《伯乐相马图》里"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马千里"的玄奥图示,图示上有伯乐的批注,字迹已有些模糊;右边是系统生成的马瘟病毒传播三维模型,绿色的病毒颗粒在红色的驹苑地图上蔓延,地图上还标着算学队设置的隔离带。公孙敖捧着《相马经》打盹,胡子上沾着灯油,灯油把书页都浸透了,忽然被张小七的算盘声惊醒,算盘珠子是用和田玉做的,碰撞声清脆悦耳:"驹苑长宽各五百步,按方田术计算,隔离区需占九分之一,也就是五十一亩三分地。"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马嘶——王胡子牵着"玉狮子"闯进来,马缰上挂着刚从草料里筛出的毒草籽,每一粒都带着锯齿状的边缘,像算筹的刻痕。"公主瞧这雪花纹,"老人掀开马腹毛,露出几处淡白斑点,"相马经说马有旋毛在吻者,千里,可你们的机器说它血统不纯?"刘妧调出基因检测报告,指尖划过屏幕,屏幕上的算筹光标跟着移动:"这是乌孙马的雪影纹基因,虽不影响奔跑,却让耐寒性降了两成。去年冬天,有三匹马就是因为这个基因没熬过去。"王胡子忽然从怀里掏出那半片帛书,上面的"雪影纹"描述与检测结果一字不差,帛书的角落还有他祖父的批注:"此纹虽美,然冬月需格外看护":"原来老祖宗早就知道,只是没说破我三个儿子都死在马瘟那年,当时驹苑的马也是这样掉毛、咳嗽,若那时有这算学我大儿子临死前,还念叨着要给追风找最好的草料。"

子时,八百里加急的铜铃穿透夜色。汉武帝的密旨用丝帛裹着,丝帛上绣着龙纹,封口的"天驷"蜡印还带着温热,蜡印上有皇帝的指纹。刘妧就着马灯读罢,忽然轻笑,马灯的油芯"噼啪"响了一声:"陛下批了马政司条例,还附了句算学即新窑神,破旧制方得良马。"公孙敖手一抖,竹简上"种马配种需持算学血统证书"的字迹映在他眼角皱纹里,他的眼角有颗泪痣,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竟比当年第一次见汗血马时还亮。王胡子凑过去,借着火光看见简末"骕骦"二字,想起父亲曾说,汉武帝为求良马,曾铸金马祭河,如今算学竟能辨马骨血,比那金马还神,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也罢,"他叹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只要能救马,俺这把老骨头跟着折腾折腾也成。俺爹要是知道,算学能看见马的骨头缝里藏着啥,准得把他那本相马经翻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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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驹苑浸在露水里,第一台基因检测站嗡嗡启动,检测站的外壳用的是青铜,上面刻着算学符号和马的图案。王胡子攥着"烈焰"的血统证书,证书用的是上好的宣纸,边缘的算学防伪纹竟与他藏在柜底的大宛国书边角暗纹严丝合缝,国书的边角也有类似的算筹标记。"原来它祖上真喝过师城的水"老人用袖口擦拭证书上的"天驷监"印泥,却蹭开一角,露出底下张小七偷偷画的算筹小人——正踮脚给马量体温,小人的帽子上还写着"张"字。他"哼"了一声,却把证书小心折好,塞进怀里,贴近心口的位置。"等俺孙子长大了,"他对着"烈焰"轻声说,声音只有马能听见,"也送他去算学馆,学这辨骨血的本事。俺儿子没做成的事,让孙子接着做。"

晨雾中传来霍去病的马蹄声,护腕的马头扣在朝阳下泛着冷光,马头上的鬃毛刻得栩栩如生。"左贤王的斥候摸到三十里外了。"刘妧将算筹令箭插入防御系统卡槽,青铜砖墙上立即浮现出《周髀算经》的星图纹路,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个防御据点,星图的背景是大汉的疆域图。王胡子突然推开阻拦的卫兵,卫兵的甲胄上也有算学队的标记,将自己编了整夜的防狼草绳绕在检测站周围,草绳里夹杂着荆棘和铜铃:"这草绳编法是跟大月氏马商学的,算学的机器得配点老法子护着。俺爹说,狼怕异响,这草绳里夹了铜铃子,风吹过叮当响,比火把还管用。"张小七笑着往他手里塞了把微型报警器,报警器的形状像个算筹:"王伯,这响铃的频率和您编草绳的手势一个节奏,狼来了它先响。等打完这仗,我教您用算筹编绳结,保准比大月氏的还结实,编出来的结还能算日子。"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驹苑了望塔时,刘妧看见王胡子正教马倌用算筹算草料配比,老人粗糙的手指拨弄着竹筹,竹筹上刻着数字,嘴里念叨着:"苜蓿三斗,粟米五斗,盐半勺这算筹比我那杆老秤还准。小乙,你记着,算学不是妖法,是把老辈人的经验变成了竹筹上的刻痕。"阿瞒牵着追风走过检测站,导盲犬忽然停在某匹三等马跟前,爪子轻刨地面——系统显示,那匹马的耐力指数正在异常升高,竟是隐性汗血马基因,马的鬃毛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王胡子凑近一看,马腹果然有淡淡的"雪花纹":"乖乖,这可是失传的冰裂纹!算学队的机器,真能把藏在骨子里的宝贝挖出来。我祖父当年就说过,驹苑里肯定还有没被现的好马,可惜他到死都没找到。"

远处,霍去病的骑兵队已按算学推演的"天驷阵"布防,马头形护腕在风中连成银色的浪,与算学检测站的蓝光相互辉映,护腕上的马眼是用黑曜石做的,在阳光下闪闪光。王胡子望着阳光下的驹苑,忽然想起三个儿子夭折的那个冬天,驹苑里的马也像现在这样躁动不安,只是那时没有算学,没有检测仪,只有绝望。如今算学来了,毒草籽被筛出,血统被辨明,连细作都无处遁形。他摸了摸腰间的兽骨相马尺,又看了看手里的微型报警器,忽然觉得老法子和新算筹,就像马的左右蹄,缺了哪只都走不稳千里路,而算学,就是那只让老马也能走得更稳的新蹄子。

晨雾渐渐散去,驹苑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马嘶,夹杂着算筹的拨弄声和老马头的吆喝声,还有张小七教马倌念算学口诀的声音。刘妧摸着掌心的胎记,感受着系统传来的能量波动——那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王胡子的藤条声、张小七的算盘声、还有战马踏在算学石滩上的蹄声,每一种声音都带着烟火气,都诉说着算学与这片土地的融合。

算学,正在这片土地上,与古老的相马智慧融为一体,为大汉的马政,也为天下的苍生,鉴明每一匹马的骨血,更鉴明一个时代的方向,而这个方向,正随着晨雾的散去,变得越来越清晰。

王胡子,这位坚守了一辈子相马经的老马头,此刻正用算筹拨弄着草料,在晨光中,为他的马,也为他的孙子,算出一个更清明的未来,一个老法子与新算筹交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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