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涌出的柔软菌丝亲昵裹着剧烈颤抖的粗糙手指。
漆黑眼底震颤着渗进熔金,化为某种竖立兽瞳,宋汝瓷仰躺在蛇腹里,被衬衫胡乱裹着的双手向上压进更深的软热,吻里掺进血,血滴进咬破的腺体,幽香的风信子终于在月下绽放,不等风走漏消息,即刻被SS级领域一丝不差地锁死。
不够,不够,再近些,还要再近。
再近。
要离得比任何时候都近,要被彼此的心跳在胸口叩门,要听见远行者归家,要听见泪水滴进窗下的月亮。
空荡荡的肋骨下有东西长出来。
一颗菌丝包裹着的风信子在里面悄悄扎根。
数不清的精神力灌入,从探芽到开花也只要一瞬,冰雪似的纯白花瓣浮现半透明的蛇鳞纹,叠成盛放花絮,鹅黄蕊心,有种深嗅令人眩晕的浓郁冽香。
风信子微弱摇曳,很活泼,很高兴,软软裹住小心触碰的手指。
这样要被亲。
要被一点一点、完全不错过地亲。
要亲柔软的额发,亲悄悄睁开又飞快闭紧的睫毛,亲沁出水汽的眼尾,亲挺直鼻梁和轻抿着的嘴唇。
宋汝瓷张开眼睛,这次的笑影被彻底洗净,抬起的手力道不足,但很快就被握着向上,轻轻抚摸哨兵近在咫尺的头颈。
摸到满手心的冰凉湿润。
宋汝瓷轻声问:“下雨了吗?”
哨兵的亡灵跪在他腿间,抚摸浅草色的长发,捧着柔软的、微凉的头颈,低头望这双眼睛。
没有下雨,是他们两个都在掉泪,但这种事不该在这时候说,他的爱人笑得这么漂亮。
所以下场雨吧。
这么点事,当初因为第一次见到向导就偷懒不想去早训,十九岁的SS级哨兵也能做到。
记忆已经恢复,习惯的技能也信手拈来。
大颗的、在过分寒冷的夜晚甚至显得稍烫的雨滴,砸在棚户区锈迹斑斑的铁皮棚上,贯穿厚厚的焦土尘埃。
叮叮当当,像十九岁哨兵被他的向导握着手,第一次学着敲那种叫“钢片琴”的精致纤细的乐器。这片焦土贫民窟太久没下过雨,密集的雨水由天空倾落,越来越多的人狂喜着冲出来不顾一切飞奔。
雨很大,很干净,冲刷经年积累的油污,让建筑短暂露出本来的面目颜色,居然有些墙曾经被涂鸦得五彩斑斓。
窗外是混乱的欢呼声。
困死在这里的人在狂欢和感激。
感激白塔、神、圣树或者随便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感激别的无所谓,感激元老院那帮该死的混账就不行。巨蛇不高兴,又要用雨水拼字,在制造出新的骚乱前被它的向导及时阻止。
哨兵紧抿着的唇被柔软指腹按住。
像少年,像少年。
苔绿色的眼睛轻轻弯起,宋汝瓷的声音很轻,菌丝编织成的小帐篷把他们两个盖住,藏起:“嘘。”
……好吧。
嘘。
黑发垂落,纠缠着浅草色的发丝,漆黑眼瞳一动不动凝注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无法不被这片绿色里的笑影沾染。
温柔强悍的手臂,珍而重之地,再次捧起纯白雪影。
风信子的浓郁香气又悄然散开了。
“我居然说那种话。”酆凛想不明白自己失忆的时候犯的什么蠢,死死皱着眉,半晌低声忏悔,“坏哨兵。”
苔绿色的眼睛随着这句话弯出柔和弧度,白蝶栖落,掌心轻轻抚着漆黑短发,抚摸菌丝修补好的残破身躯。
悄悄小声学他说话:“坏哨兵。”
酆凛抿了抿唇,无法克制,低头落下更深的吻。
黑蛇朝圣一样呵护柔弱花瓣,即便那些绿萼锋利得仿佛转瞬就能化凛冽冰刃。
缠绕束缚,层层交叠,将化未化的柔软雪水悸栗,随风簌簌落下星尘雪籽。
真是……碍事。
什么都碍事,风碍事,空气碍事,光线碍事,精神旋涡将一切卷入彻底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