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是静止了流动。
当然这是错觉——硬要说的话,产生这种错觉的范围,也因为有人想要好好上课,很克制地收敛到了极限。
只占据了那一长排除了宋汝瓷之外,就彻底空无一人的座位。
剩下还胆敢回头的七年级向导和哨兵,瞳孔针扎似的疼,嘶的一声倒吸冷气,按着疯狂流泪的眼睛匆忙转回去,再也不敢没事乱看。
至于分散在教室各处,若有所思紧盯着宋汝瓷的那几道视线。
耿烈的瞳孔剧烈扩张了下,呼吸停滞,最先透出匪夷所思的错愕……他眼睁睁看着空气波动了下,本来还坐在那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凭空消失了!
不对。
战猎犬的嗅闻证明——人还在。
摊开的课本和笔记本也都还放在桌子上,没有人起身离开,桌椅都没被碰动,点名的导师甚至能听得到柏风信的回答。
作为留级三年的名人,这门课的导师也已经对柏风信眼熟到不行,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调侃了几句。
柏风信似乎还起身回答了问题。
一切都无比正常。
只是他们这些……暗地里心思复杂的人,此刻不被允许再窥伺。
这是传说里才有的精神领域,直接干涉现实,据说能做到这一步的向导和哨兵,已经能在某种维度上跨过生死。
……
说实话系统相当羡慕这种能力:「那是不是就能在课堂上想干什么干什么,随便讲话和吃零食了?」
苔绿色的眼睛弯了下,宋汝瓷猜到它想吃零食,打开员工商城买了一大袋酸奶油味薯片,悄悄撕开包装袋。
系统狂喜着扎进薯片山。
收回心神,讲台上的导师在讲北部边境,冲突重重惊险刺激,对从未踏出校园的学生向导和哨兵们有强大的吸引力。
不过酆凛无疑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尾尖扣上了那本无聊的教材。
看不见的巨蛇缓缓游动,勉强把自己挤进一整排拥挤的座位,蛇鳞和制服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受领域限制,传不出去,于是变得愈发清晰。
宋汝瓷在记笔记,捏着钢笔的手指停顿,凭空多出的凹陷勒住挺括制服,贴着胸腔的蛇腹在慢慢学习柔软,但力道还是稍重了,压出肋下格外清晰的心跳。
钢笔再不放下可能会被某条蛇吞掉。
宋汝瓷及时写完最后一个字,扣好笔帽。
整个埋进胸口的巨大蛇颅在他掌心游动,蛇鳞的翕张和呼吸同频,仿佛他呼出的气流是掠过漆黑冰海的信风。
宋汝瓷换成用手,在蛇鳞上轻轻地写:「是不是变热了?」
那种冷血动物特有的寒气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熔岩似的感触,尚且远在千万米下的地髓,焦黑岩层却已经透出微温。
从他写第一笔,蛇鳞的移动就刹停静止到最后一个字写完,竖起的鳞片猛地合拢,几乎掀起一阵小型寒温带飓风。
咬穿元老院精神体生吞的獠牙,衔住屡教不改的瓷白指尖,用力,落下一小点颜色稍深的凹陷。
苔绿色眼睛弯着。
巨蛇:「……」
缠在清瘦腰间的尾巴勒了勒,直到这个有恃无恐的温柔向导胸肩轻颤,咳嗽了一声,才满意放开。
仿佛某种纵容过头、于是效果十分存疑的警告。
宋汝瓷的手指停在一处蛇鳞,那里有轻微折损,之前没有。
在系统视角这当然是难免的——再怎么说酆凛也是仅凭精神体对战元老院的三个支配级向导,暴揍了两个、生吞了一个精神体,只是不小心划伤了一块鳞片,已经是天灾级别的恐怖战力了。
但宋汝瓷还是好好修复它,指尖溢出的菌丝像一场小范围的雪。
巨蛇扭转头颈,吞吐的蛇信触碰瓷白手背,宋汝瓷猜测他有事要告诉自己,但哨兵对向导的精神传输似乎没有反向那样容易,强悍到如同火山岩浆的精神力足以摧毁一座城市,却无法顺利模拟声带的细微震动。
于是宋汝瓷想了一会儿,决定答应:「好。」
沉迷薯片的系统:「???」
好什么了就好?!
虽然不太可能,但巨蛇毕竟只是酆凛残留的精神体,有不受理智控制的一面,对人类社会的认识似乎也被损毁大半。
也不能什么都答应吧!
万一真在课堂上出现一些非常刺激的剧情呢??
系统当然也已经十分信任酆凛,但也没放心到这个地步……尤其在寂静片刻后。
宋汝瓷领口的一颗扣子忽然被解开,有什么拨开衣领,掠过浅草色发丝,衔住了那一片白皙柔软的侧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