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
他今天就洗!把所有的毛都梳一遍!
叱咤整个沃尔科夫斯克平原的狼王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怒气冲冲狂抹洗发水、香皂、斥巨资购买护发素,拽掉的狼毛堵了三个下水道,最后洗出来一只溜光水滑的狼。
还有同样被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蛋糕。
陵拾用狼尾把人整个裹住,拿过大块浴巾,把人轻轻擦干净,套上了件自己的连帽工装外套——他该庆幸他至少还保留了做实验体时的一些好习惯。
比如每天都手洗衣服。
隔着玻璃,在无尘阳光房晾干。
外套足够干净,这件没怎么穿过,衣领上还有淡淡的清洁剂香。
陵拾抱着宋汝瓷放在鞋柜上,蹲下来给他拽拉链,整理领口和袖口,对过分干净的自己不太自在,皱着眉,靴子踢了踢地板:“洗得这么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约会。”
邪恶小蛋糕也不知道什么是约会,抬起手,轻轻摸变软了不少的狼毛,琥珀蜜色的眼睛就弯起:“嗯。”
陵拾简直对他这个“不管懂不懂就乱嗯”的习惯无可奈何。
被气得乐了一声,摇摇头。
……算了。
陵拾咬着宋汝瓷的外套袖子,让他抬手,帮他整理衣摆:“你啊,要是一个人,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话含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先有人影走过来。
穿着很特殊的纯黑作战服,银质徽章,带面罩,防风护目镜,是地下城的人类义警。
陵拾皱了皱眉,眼底闪过烦躁杀气,他很不喜欢这些义警,但今天情况特殊,他并不想起任何冲突,随手就把止咬器戴上:“我赔偿那个浴桶了。”
被宋汝瓷解开的麻醉颈环也戴回去了,他很守规矩,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群人应当没有理由强行纠缠他,除非——
深橙色兽瞳不着痕迹地收缩一瞬。
“我们知道。”为首的义警彬彬有礼,很客气,按规章出示证件,“我们只是收到举报,有人目击到……”
“……您诱拐了一名人类。”
护目镜下的视线转向宋汝瓷。
之所以用“诱拐”这个词来定义,是因为情况很明显,被这头野狼抱来抱去的,分明就是个人类少年。
看起来身体非常孱弱,话很少,异常安静,对外界似乎缺乏应有的互动水平,仿佛长时间被禁锢在某处。
地下城无条件保护一切人类。
如果确认地上的变异种,私自禁锢、豢养、囚饲人类,就属于紧急情况,可以采取一切措施,受害人类会被带回庇护所好好照顾。
揽着宋汝瓷的手臂紧了紧,粗硬狼尾缠上小腿,隔着连帽工装的厚实衣料,拦腰将人卷住。
“他不是。”陵拾低声说。
为首的义警很好奇:“不是什么?”
“不是……人类。”
陵拾咬了咬牙根,强忍着把这些人撕碎的念头,他还想带着宋汝瓷逛逛地下城,买点好玩的东西,于是硬着尾巴编瞎话:“他是幼生期变异种。”
“有耳朵有尾巴的。”
“我从实验室里救出来的,你们可以去查,外面的塔塌了——”
宋汝瓷:“嗯。”
陵拾:“……”
也不能什么都嗯吧!!
他把自己耳朵摘下来安邪恶小蛋糕头上吗!
义警们相当饶有兴致又狐疑的视线里,坐在这头狼手臂上的少年,雪白的手指从袖口探出,拨下工装兜帽。
早已经被改造过的、完全是神经纤维异化的头发,悄悄从陵拾身上提取少量兽化基因,暂时融入身体。
他的一只手还握着陵拾给他买的塑料小黄鸭,浅奶油金色的小卷毛里,一双软绵绵的耳朵竖起来:“我是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