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托着他,掌心下是微弱柔软的心跳,蜷膝跪在他面前,苔绿色的蛇瞳凝视着他:“而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您该喝小甜奶了。”
这话是在点那头快把脑袋塞进来挤扁的破狼——还偷听!还偷听!热牛奶都快要扑锅了!
末世的资源不宝贵吗??
白蛇没好气地拍打尾巴,果然有些狼王神色大变,迅速杀回去抢救牛奶。
塞恩起身要走,又被博士叫住:“伤不要紧了吗?”
苔绿色的蛇瞳弯成细细弧线。
从来都是面具、从没有过真心的欺诈师,相当生疏僵硬地露出这辈子能露出的最有温度的笑,抬手一片魔术烟雾,变出一个加了羽毛的毛线小老鼠。
理直气壮顺走了屏蔽器的白蛇就这么消失。
……
陵拾端着千钧一发救下的牛奶,一边搅着棉花糖,一边烫得摸耳朵,回到这一小块堆满了货物的小空地时,博士还自己捂着自己的眼睛。
狼王吓了一跳,快步过去,发现小猫博士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是在顽强抵抗那只羽毛毛线小老鼠。
“请帮我把它拿走。”斯文镇定的博士听见声音,小猫胡子动了动,就很礼貌地轻声说,“我不能玩,我要工作,要写一些计划流程……”
脚步声走近,这次听清了。
是大灰狼。
大灰狼低语:“玩一会儿嘛。”
博士:“……”
陵拾笑了笑,放下那杯热腾腾香喷喷的甜牛奶,抱起小猫博士。
宋汝瓷被托着后背轻轻拥住,温热的狼躯裹着他,迎上深橙色的兽瞳,认真望着他,像沙漠里他们见过的暖阳。
“教我念你的名字。”
陵拾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很低沉柔和:“你教,我跟你学。”
陵拾其实听他依稀提到过几次,“宋璃玻”这种相当糊弄了事的名字不算数,博士好像有个真正的名字。
他真的相当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会了很标准地念“宋汝瓷”。他抱着一小团博士,拿着小梳子轻轻梳理尾巴上的软绒毛,又弄了点护毛膏,温热掌心揉搓着差一点就烧焦的小猫耳朵。
“在难过吗?”
狼王低头问:“为什么难过?”
小猫博士在这个问题里怔了一会儿,尾巴下意识打卷,被温存拢着轻轻舒展,按一按尾巴根那一小块打着旋的绒毛。
小猫也跟着打了个颤,埋进温暖软和的狼毛里,这次不肯抬头,脊背轻轻打颤,一只手攥紧温柔塞进掌心的狼尾巴。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所在世界,有些地方,有点不好。
有点不好。
一个人安静接收了变异种幼崽们记忆的模式,其实是从那些幼崽的视角,整个经历了一遍那场噩梦。
被欺骗、被折磨、被虐杀。
小猫的耳朵开始打颤,尾巴绷紧,呼吸又急又乱。
柔软的胳膊抱紧狼王的脖子。
“我知道,很难受。”陵拾收紧手臂,把人护在胸口,掌心一遍一遍抚着单薄的脊背,“我知道,好博士,好博士,听话,不要想了。”
他笨拙地、想尽办法地哄,拿那个带羽毛的冒险小老鼠给博士玩,轻轻啃小猫耳朵,变成大狗趴在地上晃尾巴。
狼王甚至横下心汪汪叫了两声。
都不好用。
所以只好想别的办法,陵拾选择了闭店模式,有点假的人造月光一下子就洒下来,一群屏蔽器在孜孜不倦地工作。
深橙色兽瞳里映出白皙面庞上的泪痕,陵拾想,偏偏他的博士就是这样柔软又好心的脾气——话说回来,要不是这样的脾气,他们大概早就被当实验废料处理了。
“世界坏,小猫好。”
狼王笨拙地讲笑话:“小猫神通广大,小猫拯救世界。”
小猫除了不会孵蛋什么都会。
博士被逗得轻轻笑了下,陵拾就也跟着笑了,他轻轻捧起这张脸,碰一碰冰凉的鼻尖,看着潋滟的琥珀糖。
“宋汝瓷。”他慢慢念博士的真名,“我能亲一下你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