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和沈世元匆匆赶回,远远便看见连泽的身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安静地伫立在产房外的阴影里。
宜棠心系苏辰和孩子,下意识地就要加快脚步迎上去。然而,身侧的沈世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钳制感。
他侧过头,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宜棠脸上,那眼神里依旧写满了不容忽视的警告,声音压得很低,“慢点!”
宜棠被他这一而再、三番四次的限制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眉头微蹙,带着点不耐烦:“没事儿!”她试图挣脱。
沈世元放弃了斗嘴的念头,深知此刻言语无效。他只是手上暗暗加力,像牵着一个不省心的孩子,硬是拖慢了宜棠的步伐,让她只能跟着自己“慢慢走”。
宜棠无可奈何,心中焦急如同火烧,索性提高了音量,朝着远处的连泽喊道:“连泽!苏辰生了吗?”
连泽就是这样一个人,仿佛永远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他听到了呼喊,却依旧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像一棵生了根的树,等着来人自己靠近。
那份沉静,在宜棠此刻的焦灼映衬下,几乎显得有些可气。
终于走近了。
宜棠看着连泽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想起他对感情的犹豫退缩,心头莫名涌起一丝带着怜意的嘲弄,半开玩笑地刺了他一句:“在爱的世界里,像你这样原地不动,注定等不到心爱的姑娘。”
连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刺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但他迅收敛心神,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言归正传,声音平稳无波,“生了,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宜棠心头一喜,但这份喜悦瞬间被更深的担忧覆盖,“苏辰呢?她怎么样?!”她的目光急切地在连泽脸上搜寻答案,仿佛要穿透他的平静。
“一切都好,已经送回病房了。”连泽清晰地回答,目光扫过宜棠和沈世元,“就等着你去看她。”
两人连忙跟着连泽走向病房。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光线朦胧。苏辰脸色苍白如纸,沉沉地睡着了,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
在她旁边的小床上,一个小小的襁褓安静地躺着。沈世元凑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即脱口而出:“嚯!这么丑?!”
宜棠立刻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眼神凌厉地瞪过去,无声地警告他闭嘴。沈世元吃痛,悻悻地摸了摸被撞的地方。
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关好门。
走廊的灯光下,宜棠才没好气地小声解释:“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被羊水泡得皱巴巴、红通通的,像个小老头。过几天长开了就好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连泽眉头微蹙,担忧地看着病房门,“孩子没有足月,苏辰身体虚弱,恐怕也没有奶水。喂养是个大问题。”
“喂牛乳吧。”宜棠语气倒不显焦虑,带着一种见惯的沉稳,“在张掖条件那么艰苦的时候,用磨碎的黄豆粉我也喂活过一个早产儿。这孩子有七磅重,这个体重能帮她扛过最初的危险期。”
她对生命本身的韧性有着深刻的认知和信心。
沈世元听到“喂活早产儿”,脑子里立刻联想到宜棠的肚子,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你还不赶紧多吃点?争取咱孩子生下来是个二十斤的大胖小子!更结实!”
宜棠被他这不过脑子的“祝福”气得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沈世元!你是想要我的命吗?!”二十斤?那简直是催命符!
“不是不是!”沈世元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摆手认错,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我错了!口误!口误!”
这一幕落在连泽眼中,却是另一种滋味。
两人之间那种自然的、带着烟火气的拌嘴和亲昵,像细密的针,无声地扎进他心里。
他怪不了别人。
两次在沈世元面前折戟沉沙,一次是徐艺茗,一次是宜棠,根源都在于他性格里那该死的懦弱,将他一次次推入一败涂地的境地。
他对徐艺茗那点朦胧的情愫早已随风飘散,而他对宜棠那份悄然滋生的、带着敬慕的爱意,此刻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内心深处的自我怀疑和巨大的挫败感。
这一刻,他依旧是懦弱的。
他甚至不敢长久地直视眼前这对璧人,仿佛多看一眼,心就会像投入石子的水面,被砸得支离破碎。
他的心,如同水中的月光,脆弱得不堪一击,一声叹息,一点涟漪,便能将其彻底搅碎。
沈世元想让宜棠回去休息,等苏辰醒了便叫醒她,让她过来。
宜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带着点调侃:“你会吗?你才不会!”她太了解他了。
见沈世元还想解释,宜棠连忙摆摆手,道出真实原因:“苏辰醒过来,肯定有话要跟我说。你们都是男人,不方便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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