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一声清脆欢快的呼唤,如同春日里第一声鸟鸣,瞬间穿透了庭院里慵懒的午后阳光,直直跃入宜棠的耳中,也点亮了她眼底的光彩。
“锦津!”宜棠心头涌上巨大的欢喜,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雀跃地飞奔过去迎接锦津。
她就知道!一旦锦津得知她要做妈妈了,无论手头有多少事,都会立刻放下,跨越千山万水来看她。这份笃定让宜棠胸腔里暖意融融。
然而,就在她脚尖即将离地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带着温度的目光像柔软的丝线般从身后悄然缠绕上来。
宜棠身形一顿,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她有些赧然地转过身,脸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合着娇憨与讨好的神情,望向沈世元。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仿佛在无声地说:“你看,我记着呢。”她微微嘟起嘴,声音软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我会很小心的。”
一个平日里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甚至有些“一身反骨”的人,此刻露出这般示弱的姿态,杀伤力巨大。
沈世元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那点担忧瞬间被熨帖得服服帖帖。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像融化的蜜糖,哪里还舍得再说什么扫兴的话?
他走上前,亲昵地捏了捏她小巧挺翘的鼻尖,动作轻柔,带着宠溺的纵容:“好。”
一个字,乖乖闭嘴,将空间留给姐妹俩。
话音未落,一道更加明快的身影已如旋风般卷来。
“棠儿!你居然背着我就要当娘了!”
锦津的声音比人先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
在沈世元眼里,锦津这哪里是来拥抱?分明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不管不顾的冲劲直撞过来!
他心口猛地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箭步就要横挡在宜棠身前,手臂下意识地抬起,形成一道保护的屏障。
“锦津!宜棠怀着孩子!”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紧张和一丝薄怒的喝止骤然响起。
沈世良的动作比沈世元更快一步,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精准地扣住了锦津的手腕,力道适中却不容挣脱,硬生生将她这枚“离弦之箭”定在了原地。他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严肃的告诫。
锦津被拽得一个趔趄,满腔的欢喜像被泼了盆冷水。
她愕然回头,望向沈世良,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里瞬间涌上委屈和受伤——她又不是莽撞的傻子,她只是想表达极致的喜悦而已!
心头的内疚刚冒头,就被这份当众被“训斥”的难堪压了下去。她看着眼前两个如临大敌的男人:沈世元像座山一样挡在宜棠前面,沈世良则牢牢钳制着自己。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她所有的羞恼和不忿,瞬间全数倾泻在沈世良身上。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带着点赌气的尖锐:“你紧张什么?!要做爹的又不是你!”
这话像根小刺,精准地扎向沈世良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沈世良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一丝尴尬和刺痛飞快闪过眼底。但他在情场沉浮多年,早已练就了洞悉人心的本事。他清晰地捕捉到锦津怒气背后那点微妙的醋意和失落——她介意的,或许正是他此刻“越俎代庖”的紧张。
他迅调整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三分促狭、七分安抚的笑意,目光深深锁住她:“锦津,你若是还愿意嫁给我,”他刻意放缓了语,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也愿意当爹。”
这话半真半假,既是为了平息她的怒火,抚慰她受伤的自尊,也是他内心深处一丝不敢深究的渴望。
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姑娘,为他承受了太多,她粗线条的外表下藏着细腻如丝的爱意,只是学会了用收敛、隐藏,甚至伪装来保护自己。
“想得美!”
锦津毫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白眼,仿佛要将他那点心思看穿,“谁要你可怜?”
她试图用刻薄武装自己,“就您那‘满园春色关不住’,爱慕者能从京里排到天津卫的渤海湾里去,我怕日后被人寻仇追杀都来不及!”
沈世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带着点皮笑肉不笑的戏谑:“人再多也没有用,可惜被你捷足先登了,”他声音里透着疲惫和自嘲,“其他人……也只能扭头走了。”
他不敢让这话显得太认真,怕那份沉甸甸的期待会再次辜负她的深情;却又不敢太过轻佻,怕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苦涩与无力。
在情海沉浮中挣扎的人,情感变得无比纤细敏感。若放任自己一头扎进去,这细腻的尽头便是致命的脆弱,终成满身伤痕;但若能在细腻中看清自己的悲喜,学会趋利避害,因懂得而慈悲,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或许……终能成为那个真正想成为的人吧?
他此刻就在这微妙的平衡点上艰难地走着钢丝。
“你什么意思?”锦津沉下脸,最讨厌沈世良这种话里有话、让她似懂非懂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自己永远是个可以被随意糊弄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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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沈世良收敛了戏谑,目光坦诚地迎向她,“我们有婚约,别人都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