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懂得,自己值得最好的,也配得上最纯粹的爱。
锦津甩甩头,仿佛要把那些烦心事都甩掉,重新挽紧宜棠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问:“哎呀,光顾着说我了!你呢?”
她凑近宜棠,压低声音,“你以前可是信誓旦旦说绝不生孩子的!怎么突然就……嗯?”她促狭地用眼神示意宜棠的小腹。
宜棠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坦然地迎上锦津探究的目光:“失误了……我以为那几天……不会有事。结果,就是这样了。”她轻轻抚上小腹,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认命的温柔,“既然来了,就是缘分。”
“倒也是。”锦津点点头,目光环视着沈家这栋高大轩敞、窗明几净、布置雅致的宅邸,舒适安逸的环境无形中给她增添了几分对沈世元的好感。
“你现在跟沈世元……看起来是和好了。夫妻和睦,生个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真心为宜棠感到高兴。
宜棠咀嚼着锦津这句话,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和好了吗?或许吧。但一切都仿佛脱离了预设的轨道。
从被迫成亲到现在,她努力想保持那个独立的“自己”,却又不得不适应着“沈太太”、“准母亲”这些全新的身份标签。
她常常想起被父亲突然丢到孤儿院时的自己,那时的迷茫不解,如今回想起来,竟成了心底最怀念的一段纯粹时光——原来人生就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接受、适应、成长,并从中寻找乐趣”的功课。
锦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惊讶地问:“对了!我听说沈世元要去保定了?那你怎么办?你这身子……”她担忧地看着宜棠。
“目前……是打算跟他一起去。”
宜棠回答得有些保留,眼神里带着思虑。她还有医院的工作需要交接,还有一些计划外的变数需要考虑。
“哇哦!”锦津夸张地捂住嘴,随即促狭地笑起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宜棠,“小棠儿,你真的变了!变得……嗯,更有烟火气了!”
宜棠没有否认,只是浅浅一笑,抬步向餐厅深处走去。锦津连忙跟上,脸上原本轻松的笑容却渐渐淡去,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爬上眉梢。她终究不是个擅长隐藏心事的人。
自从接手绣坊,锦津的生活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只埋头于针线丹青,每日必做的功课变成了读书看报。从国家时政要闻到街头巷尾的奇闻逸事,无论大小,仿佛都牵连着她那间小小绣坊的命脉。
她对自己说,这是身为当家人的责任。然而内心深处,她比谁都清楚,她更关注的是面粉行业的动向——毕竟,那是她和沈世良之间无法割断的经济纽带。
这几个月,报纸上的消息总让人心头蒙上阴影。
手握重兵的陈将军没有如预期南归,反而在天津卫大举购置房产田产,舍弃乡梓根基,此举不合常理,引得流言四起。
沈一章这位昔日的红人,复起的消息传了又传,却始终只见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更令人费解的是,沈世元这样一员正值壮年的悍将,竟突然卸甲,跑去军校当教官……桩桩件件,都透着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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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宜棠身处其中,却总是一副无知无觉的平静模样,让锦津隐隐觉得,他们这家人葫芦里卖的,恐怕不是什么寻常的药。
锦津无声地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操心这些做什么?该死的面粉厂,爱办不办……然而,国家大事的惊涛骇浪,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拍打着她生活的堤岸。
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杞人忧天,还是在这动荡的年月里,真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落下,就能压垮无数人的安稳。
她终究没忍住,趁着两人落座等待上菜的间隙,低声问宜棠:“棠儿,你说……这局势,他们……心里到底怎么个盘算?”她指的是沈一章和沈世元父子。
宜棠沉默了半晌,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明媚得有些过分的秋光,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只是……隐约觉得,像是风雨要来了,眼前这宁静……静得让人心里慌。”
餐桌上,气氛微妙。
锦津心不在焉,美味的菜肴入口也觉滋味寡淡,仿佛心头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不似往日那般谈笑风生。
沈世元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只不时给宜棠布菜,低声询问她的口味。宜棠也显得比平时安静。
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杯盘轻碰的细微声响。沈世良成了唯一努力活跃气氛的人,他搜肠刮肚,从新开的戏园子说到时兴的洋装款式,再扯到最新的汽车型号,东拉西扯找些轻松话题,只求餐桌上不至于冷清到尴尬。
其余三人则适时地点头、微笑、或简短应和两句,一顿饭吃得表面平和,内里却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涌。
饭后,锦津和沈世良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异口同声地告辞:“时候不早,我们先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默契让沈世元和宜棠都颇感意外。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旁观者清,这两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似乎正在悄然生着某种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必清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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