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元,沈家有今日,枪林弹雨都不足为惧,何必在意流言蜚语。”宜棠笑道,“荣宜棠命运不济,无福消受也是有的,沈家家大业大,一则声明又有何难,日后沈家再添新抱,往事自然一笔勾销。何况荣家已尽凋零,既无远亲也无近邻,无人置噱。”
“老周,要么我夫妇二人同去,要么你在这里把我们杀了,我不可能放我太太一个人去。”沈世元懒得跟宜棠啰嗦,朝独眼老者喊道。
“沈公子是大富大贵之人,不惧怕土匪窝吗?”独眼老者笑道,“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何必意气用事?”
沈世元贴近宜棠,带着硝石与沉水香交织的气息侵入宜棠每个毛孔,他的拇指蹭过宜棠腕间解剖刀磨出的薄茧,“你就死了这条心,于你也许是权宜之计,于我,这婚姻是我求来的,我不可能放你走。”
沈世元的话里裹着砂砾摩擦铁器的粗粝感,震得宜棠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在烈日下晃出残影。
他声音里潮湿的气息,吹进宜棠的耳蜗,让她一惊,她看着沈世元,这个男人眉目英挺,眼神坚定,不似她的父亲,永远在躲闪。
宜棠心中一动,她脸上浮现出凄苦之色,沈世元虽不知缘何而起,却心疼不已,“相信我,宜棠,我以一百分的诚意来对待与你的婚姻。”
宜棠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独眼老者笑道,“沈少爷和荣小姐鹣鲽情深,老朽真是于心不忍,不过各为其主,还望两位见谅。”
沈世元笑道:“老周,你若还存了这种思想,也只配呆在大山里找个土匪投靠。”
老周不解其意,只觉得被蔑视了,不由回敬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带的弟兄们,你眼里只有荣小姐,不管他们死活,他们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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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元冷笑一声,“我能活他们就能活。”
双手难敌众拳,沈世元并未反抗,而是要求跟宜棠绑在一起,宜棠瞪人的杏眼倒映着路边热烈的山花,睫毛在沈世元下颌投下栅栏状的阴影。
老周别过脸去,佝偻的脊背在戈壁石上投下败犬般的剪影。
老周困惑不已,沈世元到了这般境地,还能笑能说,镇定自若,回想自己蹉跎的一生,不仅悲从中来,原就是自己思虑不周,目光短浅,屡次选择失败,才落得今日田地。他不由生了远离是非,再也不过问江湖的心思。
两人被蒙上眼睛,带上马车。
路越走越颠簸,沈世元让宜棠躺在自己身上,他仿佛不是被劫,而是偷来的与宜棠相处的时光。
车辙碾过风化的汉长城砖石,沈世元屈起的膝盖恰好为宜棠挡住窗缝漏进的毒日头。
他食指在宜棠掌心画圈测算方位,宜棠一言不,她的呼吸甚是平静,沈世元挪动手指,轻轻挠着宜棠的腰间,宜棠轻声喝道:“走了两公里了,西南方向。”
沈世元心中惊叹,他的太太心思灵巧,沉着冷静,绝非她人可以比拟,上天居然对他如此眷顾,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宜棠突然红了脸,她轻轻说,“我的领子处有一个小香包,混着车前子与龙血竭,可以防住迷药。”
沈世元把头深深埋进宜棠的颈窝,贪婪地呼吸,他已经深陷其中。
宜棠仍是清明,她说:“马车后方袭来的土匪靴底沾着新鲜柏油,这是三十里外驿站才有的物料。”
“他们是白振海的手下。”沈世元道,“没想到他到了这里。他去年起事,从河南一直打到陇南,听说内讧的厉害,已经分崩瓦解,但却屡次叫他逃脱,也算是个厉害人,可惜没用到正路上。”
“周晨与两位父亲本是同年,故认识你我,我本来没认出他,但他虎口处,有一处伤疤,是我小时候玩土铳所伤。说来,他一生坎坷,在新旧之间,来回摇摆,但如今投靠了土匪,匪夷所思,但也覆水难收,一生名利付之东流。”
宜棠静静听着,沈世元见她没有反应,又恼起来,“今日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什么?”宜棠莫名,“不一直都是你在说吗?”
好家伙,真是冷血心肠,沈世元还在心中琢磨,荣宜棠已经翻篇。
沈世元吻上宜棠,边啃边喃喃,“谁说我们有名无实,我吻你多少次了。”
他声音暗哑,“你是我的,迟早都要给我。”
宜棠听的面红耳赤,两人捆绑在一起,想挣脱也不得,只得感受沈世元的身体变化,让他在耳鬓厮磨,听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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