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起身,脸色冷得像冰,再不看沈世良一眼,径直冲出门去。沈世良想拦,却见她周身散着骇人的气势,只能跟了出去。
锦津冲到沈世良宅子紧闭的大门前,不再像之前那样敲门,而是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咚咚咚!”地狠狠捶在厚重的门板上,声音震得门框都在颤抖!
“开门!给我开门!”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威严。
里面的人大约是以为又来了另一家争地盘的“姐妹”,正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商量对策,坚决不开门。听这捶门的狠劲儿,似乎比她们还凶!
锦津听着里面隐约的议论,怒极反笑。
她不再捶门,反而冷静下来,迅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几块银元,塞给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半大孩子,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孩子眼睛一亮,拿着钱飞也似的跑了。
不过片刻,两个穿着制服的巡警跟着那孩子跑了过来。
“官爷!就是这里!”锦津指着沈世良的宅门,又指了指旁边疼得直抽气的妇人,声音清晰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控诉,“里面的人乱扔东西,砸坏了我家廊柱不说,这飞出来的铜钱还吓着了这位大嫂,害她烫伤了手脚!伤得不轻!请官爷为我们做主!”
巡警得了银钱,又眼见有苦主红肿的手脚触目惊心,顿时有了底气。
为的巡警上前一步,用力拍门,声音洪亮:“开门!警察!里面的人听着,你们乱扔东西伤了人,赶紧开门接受盘查!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里面的老管家听得真切,吓得魂飞魄散,急得直跺脚:“诸位太太!警察来了!真来了!不能不开门啊!”
几个姨太太一听“警察”、“砸门”,顿时也慌了神,面面相觑,哪还有刚才同仇敌忾的劲头?只能颤声让老管家去开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巡警板着脸,大步流星走进去,目光如电般扫过院子里神色慌张的众人,厉声呵道:“谁?!刚才是谁把毽子踢到对面去了?还砸伤了人?站出来!”
姨太太们脸色煞白,互相推诿: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是孩子不懂事……”
“对对对,小孩子踢的,跟我们没关系!”
“小孩子?”巡警冷笑一声,指着门外,“小孩子踢的毽子能砸伤人?行,都不承认是吧?那就全部跟我回警局!等医院验伤结果出来,是关押还是赔钱,听候落!”
说罢,一挥手,示意同伴上前拿人。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院子顿时炸开了锅!孩子们被凶神恶煞的巡警吓得哇哇大哭,姨太太们更是尖叫连连,花容失色。
一个姨娘反应极快,一把拉住自己的两个孩子,尖叫道:“我们不住这儿!我们是来做客的!跟我们没关系!快走!”说罢,像避瘟疫一样,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哪还顾得上什么房间地盘?这个姨娘、那个姨娘也纷纷效仿,抱起自己的孩子,一边喊着“不关我们事”,一边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
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乌烟瘴气、挤满了人的院子,竟跑得空空荡荡,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老管家和满地的狼藉。
沈世良站在锦津身边,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困扰他多日、让他束手无策的难题,竟被锦津用这种……近乎“无赖”却又无比有效的方式,瞬间解决了?
他看向锦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钦佩。
“你……你真有两下子!”沈世良憋了半天,才由衷地叹出这么一句。
锦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自嘲:“你就不嫌弃就好。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你沈大少爷怕是不屑于做的。”
“不是!绝对不是!”沈世良慌忙摆手,急切地解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诚恳,“锦津,这是生存的智慧!活命的智慧!谁也不比谁高雅多少!这年月了,还端着‘何不食肉糜’的架子,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着锦津,目光灼灼,“你才是真正的清醒,懂得审时度势,懂得用最有效的方法保护自己,解决问题。”
锦津最怕这种煽情场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行了行了,少拍马屁!你吸取教训就好!记住,女人也不是越多越好,你爹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说罢,像是怕他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利落地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家院门。
留下沈世良一个人站在初秋微凉的风中,看着隔壁紧闭的门扉,又看看自己那终于重获清净、却已是一片狼藉的院子,百感交集,哭笑不得。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锦津那句毫不留情的警告,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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