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用冷水拍了很久的脸,空荡荡的洗手间里,他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他对台上那个男人绝对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应该没有。
……吧?
江逾白双手撑着洗手池台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湿漉漉的,额前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胸膛起伏得很厉害。
心跳也还没有完全平复,一声又一声,又急又重。
他在感情方面很迟钝,高中的时候班上不少男生和女生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他眼里却只有篮球和拳击,再不然就是学习。
这三样东西充斥了他几乎全部的生活,他一点也没想过谈恋爱,哪怕有不少女生给他递过情书。
同桌因为失恋蹲马路边喝闷酒的时候他还抱着篮球在旁边嘲笑过对方:“恋爱有什么好谈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先去打个篮球放松放松吧?”
那时同桌正是最伤心的时候,对江逾白的话很无语,好奇之下,他也问过江逾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江逾白挺认真地想了很久,但他想不出来。
同桌就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江逾白知道对方的意思。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喜欢男生,我可能……得碰到那个让我喜欢的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同桌觉得他这番话莫名其妙。
等到上了大学,跟江逾白表白的人就更多了,除了女生之外甚至还有男生,大一军训的那阵就有,还不止一个。
但都被江逾白直接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既不喜欢女生,也不喜欢男生,可能是个无性恋。
有一回周皓要看片,骗江逾白一起,江逾白反应巨大,但不是那种反应,而是想吐,看了没几分钟就恶心得不行,差点跑洗手间去吐。
搞得周皓很无语:“我们这个宿舍就有病,一个喜欢男人的gay,一个喜欢纸片人的二次元,小白,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至少是个正常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没觉得在宿舍看片正常。”江逾白说。
周皓简直气死了:“怎么不正常了,你出去打听打听,问问隔壁几个宿舍,看看到底谁不正常,这明明是正常需求好吧!”
江逾白翻了个白眼。
“我多余跟你们说,我真是作孽啊……”周皓跟祥林嫂似的,开始絮絮叨叨,“想当初,开学第一天,我满怀期待来到我们宿舍,以为能开启一段……”
江逾白也很无语,站在床边纠结是要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小组作业,还是上床午睡。
徐瑾然趴到栏杆边,敲了敲铁栏杆,笑眯眯地说:“小白,你不会和我是同类吧?哥哥给你传了个好东西,记得去看……”
想也知道是什么,江逾白才不看。但过了几天,他还是看到了——徐瑾然那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动图,私发给了他,江逾白一点开聊天框,满屏都是白花花……
而徐瑾然得意洋洋地问他:“怎么样,有感觉吗?”
也没有。
还是恶心。
……
他是真觉得那些恶心。
但就在刚刚,只是看着台上那个男人跳舞,他忽然就产生了那种奇怪的、令人狼狈的冲动。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江逾白才慢吞吞从洗手间出来。
那个男人却已经不在舞台上了,女DJ的音乐热辣火爆,刚受完刺激的男人们通过热舞来发泄过剩的欲望,舞池里群魔乱舞。
江逾白眼神四处转了转,发现男人又坐回了吧台那里,和昨晚相同的位置。
他不知不觉走过去,也坐了下来。点了和昨晚一样的酒。
男人单手撑着下巴,好似有些无聊地转着手里的酒杯,因为刚跳完舞的缘故,额角渗着不怎么明显的一层薄汗。
可江逾白却注意到了。那些细密的汗珠在镭射灯光的照射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看,也莫名其妙的让人心动。
江逾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觉得一个男人的汗水都是漂亮的。
像个变态。
汗水明明是臭烘烘的。
谁的汗水都是臭的,天仙来了都一样。
忽地,男人眼皮一掀,目光准确地落在江逾白脸上,然后抬起手臂,遥遥地朝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半杯酒一饮而尽。
江逾白脸上蓦地一烧,下意识低头,也咕咚咕咚把酒喝完了。
虽然度数不高,但江逾白没怎么喝过酒,这个喝法还是叫他有些难受,胃里火辣辣的,有些狼狈地咳嗽起来。
男人笑了一声,是有些清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