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师走了,在一个烟雨蒙蒙的午后,坐上了回城里的大巴。
我去村口唯一的车站送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要用力地看看她,把她的模样牢牢记在我心里。
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去她的城市找她。
临走之前,姜老师塞了满满一把糖果给我。
她让我慢慢吃,等吃完了,她再给我寄。
我用力点头。
可姜老师啊,她不知道,我还是没能上成初中。
姜老师走后,我爸爸就变了脸,他把姜老师给的钱,给弟弟添了新衣裳,新鞋子,还带弟弟去城里玩了一圈,一分都没给我留下。
等到第二年,姜老师准时把钱寄过来后,他又让我写了一封充满谎言的信,虚造一个我正在努力学习的假象。
他是怕姜老师下一年不寄了。
他还指着将来弟弟上学的钱呢。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姜老师的样貌在我的记忆里也逐渐模糊了,但她资助我上学的钱,却从来没有断过。
十七岁那年,我妈病了,她病得来势汹汹,可家里却没有一个人准备带她上医院看看。
几宿高烧之后,我那糊涂了十几年的妈忽然清醒了,她塞给我一包钱,让我走,让我赶紧离开,去城里,去找姜老师。
她说我的志向是做老师,我不该被埋没。
我知道她是抱了必死的心,也知道我要再不逃走,将和她一样,永远受困于小山村,成为众人期待的招娣。
可我是读过书的人,是受过教育的人,我应该属于自己,我不止是招娣。
晚上,趁着爸爸带弟弟去看大戏,我背着妈妈悄悄走上了山路,坐上了大巴。
大巴又换大巴。
我片刻不敢耽误,终于在三天后,抵达了姜老师曾经告诉我的城市。
我们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要省着花。
我和妈妈住进烂尾楼,即使环境恶劣,也比在家里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每天都会出去找活干,由于我没有身份证,很难有地方要我,我靠着一边捡垃圾卖钱,一边养活我和妈妈。
直到有一天,我返回烂尾楼时,看到有三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男人说,你不是说这里有乐子吗?怎么就一个刚死的老太婆。另一个说,早知道就不来了,见个死人多晦气。
我一愣,疯了似得冲过他们去找妈妈。
妈妈睡了,悄无声息地睡着了,再也不会醒过来叫我的名字了。
我悲痛欲绝,哭得肝胆俱裂,却不知危险正在靠近,身后的三个男人去而复返,将我拖拽出来,撕裂了身上的衣服。
他们说,乐子不就来了吗?这妞长得也不错!呦,还是个雏儿呢!别哭呀,有啥好哭的,哥哥是带给你快乐,你不就想要钱吗?给你钱还不行!
他们在我身上甩下一叠钱,然后穿上裤子走了。
我拖着疼痛无比的身子,把那些钱一张一张的全部捡起来,走到妈妈面前,捧给她,说:“妈妈,你看,我们有钱了,我能带你去看病了,你醒醒,睁开眼再看看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