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朝堂之上,仙雾缭绕,瑞气千条。天帝玄昊高踞于九龙帝座之上,威严深重,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济济一堂的仙官神将。然而,越来越多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侍立在帝座左前方一步之遥的身影——太子玄宸。
玄宸一身玄底金纹的太子常服,银一丝不苟地束在紫金冠中,衬得那张绝世姿容愈清冷如玉。他身姿挺拔如孤峰,神情淡漠,那双象征着至高血脉的淡紫色眼眸深邃无波,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一切纷扰,却又将其尽数冻结、剥离,只留下最核心的利弊与规则。
此刻,他正手持一份关于南天门外“星尘海”空间拥堵的奏报,声音平稳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星尘海空间堵塞,主因在于‘碎星屿’无序扩张,私设关卡,强征‘仙晶’。此举不仅扰乱天界物流,更滋生贪腐,侵蚀天条。儿臣以为,当立即遣‘天巡司’精锐,持天帝符诏,取缔碎星屿非法关卡,严惩恶,重整空间秩序。同时,设立‘空间督造司’,统一规划航道,明确税赋,杜绝此类乱象再生。相关细则,儿臣已拟就草案,请父皇御览。”
他的话语条理分明,直指要害,提出的方案更是兼具雷霆手段与长远规划,无懈可击。甚至不需要天帝开口,那份草案便已由侍者恭敬地呈递到了御案之上。
“太子所言甚是。”一位须皆白、德高望重的老星官率先出列赞同,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星尘海之弊,积重难返,非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慑宵小。太子殿下洞察秋毫,处置得当!”
“臣附议!”
“太子殿下思虑周全,深谋远虑!”
“此策当行!”
紧接着,又有数位掌握实权、或出身寒微、或对天界积弊深恶痛绝的仙官神将纷纷出列,声音铿锵有力,旗帜鲜明地支持玄宸的提议。他们的目光落在玄宸身上,充满了敬畏与信服。这位太子殿下回归天阙后,气质虽变得冰冷迫人,但其处理政务的手段之果决、眼光之毒辣、效率之高绝,以及对天条法度的绝对尊崇,都让这些务实派看到了天界革新的希望。他像一把锋利无情的快刀,精准地切割着天界肌体上的腐肉,虽然过程冰冷甚至残酷,但结果却令人信服。
这股以太子玄宸为核心的新兴力量,正在天界朝堂上迅凝聚,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然而,在这片赞誉声中,殿内某些角落的气氛,却显得格外阴冷。
以八皇子玄晖为,几位庶出皇子及其母妃家族的党羽,脸色都极其难看。玄晖站在皇子队列的前端,面容英俊,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冰冷的忌惮与怨毒。
他看着玄宸那挺拔而孤绝的背影,看着他只需简单几句话,便能引得众多实权派附和,看着他手中那份被天帝几乎不加修改便准允的奏章……这一切都像毒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凭什么?就凭他是嫡子?就凭他有个死得早的好娘?他玄宸不过是在陨星海捡回一条命,回来后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仗着父皇的愧疚和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就敢在朝堂上颐指气使,收拢人心!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难道忘了当年是谁在太子重伤垂死时,替父皇分忧,稳定朝局了吗?
更让玄晖恐惧的是,玄宸身上那股日益深重的威压和冰冷无情的处事风格。他处理那些积弊旧案时,连一些根基深厚的老牌仙族都毫不留情,该杀的杀,该贬的贬,手段狠厉得令人心惊。他玄晖暗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和勾当,会不会已经被这把“快刀”盯上了?
不行!绝不能让玄宸继续这样下去!他必须死!否则,等玄宸根基彻底稳固,甚至登上帝位,他们这些庶出皇子和背后的势力,将永无翻身之日!
退朝的钟磬声悠扬响起。
玄宸看也未看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随着天帝起身,便率先转身,步履沉稳地朝殿外走去。那些簇拥他的仙官神将,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让沿途的仙侍纷纷低头避让。
玄晖落在后面,看着玄宸那被众人簇拥、如同众星捧月般的背影,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也彻底消失,只剩下淬毒的阴寒。他对着身边一个心腹侍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洗星池……‘蚀神引’……今晚,必须得手!”
这里是玄宸专用的沐浴疗养之地对滋养仙体、舒缓心神有奇效。玄宸自回归后,因本源曾受创,加之政务繁重,每日夜深人静时来此浸泡半个时辰,已成雷打不动的习惯。
今夜也不例外。
偌大的汤泉宫笼罩在氤氲的雾气中,白玉砌成的池水温热,散着淡淡的灵光。玄宸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他褪去繁复的太子常服,只着一件素白的中衣,缓缓步入池中。
温暖的星池水包裹住身躯,带来一丝难得的松弛感。他靠在光滑的池壁上,微微阖上双目。银披散,漂浮在雾气蒸腾的水面上。水珠顺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滑落,滴入池中。那张在朝堂上冰冷威严的俊颜,此刻在朦胧水汽中,竟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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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放空思绪,将那些繁杂的政务、冰冷的算计、朝堂上或敬畏或嫉恨的目光都暂时驱离。然而,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散开去。
云渺宫的彻骨寒意……人间殿内那刺耳的一幕……广寒宫月下那错认的悲恸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每一幕,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提醒着他情感的虚妄与危险。
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刻意放柔的脚步声,从汤泉宫外殿的入口处传来。雾气中,一个身姿窈窕、穿着低阶侍女服饰的女子,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温好的灵液和一只玉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是负责汤泉宫日常洒扫的侍女之一,名唤青芜,面容清秀,看起来胆小怯懦。
“殿下,”青芜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紧张颤抖,“这是……这是御药房新送来的‘凝神玉露’,说……说对殿下安神有益,吩咐奴婢在殿下沐浴时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