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不仅凉,还刺骨。
裴修之剜着我的眼神,闷沉沉地令我完全喘不上气。
李敬不可置信地指着地上摔碎的杯子,拔高了音量,冲我质问,“你……你竟然敢打破干爹最喜欢的杯子!还敢喝干爹的水!干爹可是一向最爱干净之人。”
几乎是李敬话音才落下,我便咚地一声,双膝跪倒在裴修之的面前。
我低垂着脑袋,不敢发出一语。
思及方才我的所作所为,此刻的我,内心一阵后怕。
我刚刚还真是着了魔,竟然会抢了裴修之的水杯,还偏偏将水杯打翻,害得茶水溅在了裴修之的身上。
“哼——”
李敬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他阴阳怪气道,“你还不知道吧?之前有一个女人,不小心将干爹的衣服弄脏了,可是被折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我一听,脊背都不由冒出了寒意。
果然是活阎罗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怎么办?我不会被丢进鳄鱼池吧?
一时紧张的我,连忙朝着裴修之磕头,我颤颤巍巍地发出声音,“大人……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大人饶了奴婢一次。”
因为惧怕,我的双眼早已经猩红,望向裴修之时,我的眼眶里甚至有泪珠欲要滚落而出。
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紧,我抿了抿唇,不敢再继续抬头看裴修之的眼睛。
满屋皆是沉默、寂静,那是一种骇人的气氛。
我像是个等待着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呼吸的每一瞬,皆是奢侈。
“滚出去,罚跪。”
许久,我的耳畔传来裴修之冷漠无情的宣判声。
当然,还有李敬的讥讽笑声。
“是,裴大人。”我应了一声,缓缓起身,小步地朝门外走去。
院子里,除了我,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今晚的风,可真大。吹得我浑身发抖。
我老老实实地跪在院子里,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与断手断脚相比,罚跪已然是格外轻的惩罚。我内心感到一阵庆幸,甚至生出一种念头:或许,我与曾经的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可事实,总是残酷的。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天,早已经暗沉得厉害,风声更是鹤唳不止,但我面前的那扇门,却仍然是紧闭着的。
裴修之,没有让我起身的意思。
只要他不开口,我就算跪死在院子里,都是我活该。
好痛。
我的双膝已经麻木,因为跪得太久,地面上尖锐的石子,早已经划伤刺穿我的膝盖,即便我没有低头看,我也能够猜到,我的膝盖此刻定然是血迹斑斑,不然这空气里,为何又有愈发浓郁的血腥气。
冷意逐渐袭来,我头开始发晕,耳朵更是不断响起嗡嗡的响声。
我的嗓子干哑得厉害,仿佛有一团火在烤似的。
好想喝水。
我吞咽了口水,却只觉喉咙干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