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每天亲自接送她上下学,只是比约定的时间晚几分钟就要直接进学校“抓人”。
对,就是抓人,就像她在想尽一切办法地逃离他,而他严防死守,不给她任何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根本不需要什么门禁,因为不管是十二点还是十点半,都没有意义,放了学我就必须回家,不能在学校参加活动,不能和朋友去聚会逛街。”
凌遥越想越委屈,这几天的情绪在此刻一齐爆了出来。
“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的身边,没有谁还像我一样有这么多的人身限制。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吗?还是你觉得,我和你的下属们一样,都应该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不能有自我意识,更不能反抗你!”
她最后一个字说完,眼前适时出现了保温杯,是她在家常用的那只。
杯盖被打开,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先喝点雪梨水,”周淮川说,“早上听到你咳嗽,晚上睡太热,踢被子了?”
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因为房间空调温度打得高,半夜嫌热她连着两晚踢被子,早上又被冻醒。
她从小就是个很难照顾的人,稍有不注意,冷一点热一点就会生病。
嫌吃药苦,怕打针疼,周淮
川就把药片碾碎了用水稀释,哄半天,她才肯喝一点。
周淮川举着保温杯说:“惠姨为你准备的,只加了一点川贝,不会很苦。”
凌遥知道他故意搬惠姨出来,因为他知道,她不忍心拒绝惠姨的好意。
凌遥伸手接过杯子,她喝着雪梨水,心里不甘心地想,为什么能有人对她这么了解呢?
他甚至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在乎的是什么,需要的又是什么。
这太可怕了,她想。
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精神控制自己。
不是限制她的行动力,而是控制她的人生。
让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按照他的指令行动,完完全全地依附于他,成为他的所属品。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比起“他能控制她”,凌遥更相信他爱她,把她当妹妹、当家人,当自己的孩子那样深爱着。
凌遥可以什么都不信,但她无比地坚信。
——周淮川永远不会伤害她。
“你说的对,我对你的限制确实比你的朋友们要多,因为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比所有一切都重要,”周淮川并没有掩盖问题,在凌遥喝雪梨水时,他语气平和地说,“但我或许确实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凌遥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他说。
“可能是你成长地太快了,”周淮川很淡地笑了一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成年了,你会更注重自己的私人空间,从而反感我对你过度的关注。长大后的你,不再……那么需要我了。”
凌遥垂下头。
不是这样的。
她当然需要他。
她想要从他身上获得的东西,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一丝一毫,甚至比起小时候,现在的她更喜欢和他撒娇。
“我会好好考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句话,代表着他的退让和妥协,他会重新审定目前对她制定的所有限制,剔除掉那些不平等条约。
她将获得更多的自由。
可以随意出去玩,也许还能通宵。
可凌遥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在听到周淮川“你不再需要我”时,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想到她刚才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完全抹杀了这么多年,他倾注在她身上那么多的心思。
他听到之后该有多难过。
“请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在乎你,而不是为了控制你,”周淮川看着她低垂着的浓密眼睫,无奈地叹了声气,“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为门禁时间这样的事情,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本质上是她觉得他管得太多,掌控欲太强。
周淮川侧过身,宽大的手掌贴在她因为流泪冰凉的脸颊上。
他说:“真想剖开我的心让你看看。”
第18章属于他她一定是天使。
凌遥从不自觉地贴近他温热的手掌心,到慢慢地靠在他怀里。
手里的杯子被周淮川拿走放在一边,她沾了泪渍的脸颊贴在他衬衫上,手臂主动环上他的腰。
如果是十四岁之前的凌遥,会被他抱坐在腿上,那样的高度,她的脸正好可以埋在他肩窝里,将眼泪淌满他那一片肌肤。
现在,只有在她病时他才会那样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