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神的功夫,方梦白惊得胆丧魂飞,竭力挣扎四肢,“贺、贺兄!且、且慢!”
谢天谢地。
贺凤臣停了下来:“你醒了?”
方梦白惊魂未定:“贺兄贺兄,这是意欲何为?!”
贺凤臣想了想,毫无乘人之危的自觉,坦然说:“我想再试试。”
说着,又不由分说,揽住他的头颅,附唇压了下去——
方梦白大惊,哪里敢让他得逞,慌忙伸臂推他的脸:“不,等等……你我,不行的!”
贺凤臣收回身子:“为何躲我。”
“我、你……”方梦白一时无措,“你我都是男子!”
贺凤臣:“男子又如何?”
方梦白几乎快崩溃了,“贺兄明知我对男子无意,又何必逼我?”
贺凤臣:“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少年沉默一刹,眼里流过一点受伤,很快,但方梦白留意到了。
“你之前曾说过爱我。”
方梦白一愣,眼前竟飞快地掠过一些支离破碎的零散回忆。
他瞧见,回忆中的他,同贺凤臣迈步在月下花林间。
落花如霰,贺凤臣鬓角发如万缕柔丝。
他有些不忍模样:“升鸾,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还有后悔的余地。你当真下定决心?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好听。虽说是为了给你冲喜,但换我来嫁你也是无妨。你年岁比我小。”
“不会。”贺凤臣回答得干脆。
少年淡淡说:“我既甘愿嫁你为妻,便是经过考量。至于外人非议,与我何干。你为救我性命,甘同男人成亲,已是付出许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便是嫁你为妻,为你执巾奉帚,也是应当。”
他似乎感动钦佩至极,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道:“你我情况虽与旁人不同,但成亲之后,便如寻常夫妻,我定当爱你,敬你,绝不负你。”
方梦白面色微微一变。
这些时日以来,他总频繁忆起一些混乱的,破碎的画面。
一时间,是梦到他行走在一处学宫之中,周围路过的年轻男女都唤他,“大师兄”。
一时间,又是他跟贺凤臣松下论道,月下弹琴,亦或群魔环伺之下,并肩仗剑,豪气干云。
这些回忆,他不愿看,不愿听,不愿想,也从不敢对阿风说。
此时,猝不及防想起,真如当头一棒,震得他面色骇白,四肢震颤。
可那只是回忆!
便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看过另一个人的人生,教他如何共情?
他指尖颤抖,胸腔中生出一股意气,只知晓,若顺了贺凤臣的心意,便是背叛阿风……
背叛阿风,那他宁肯死了。
方梦白一念既定,奋力挣扎,手脚并用爬起身子,往床下跳。
他一跳,贺凤臣就拽他袖子。
二人一拉一扯,“刺啦”一声,贺凤臣拽着手中那半截断袖子,愣了一秒。
方梦白也愣住了。但值此生死存亡,刻不容缓之际,他抢先贺凤臣一步,迅速回过神来。
贺凤臣攥着那方断袖,好似陷入了困惑:“你为何如此抗拒?”
方梦白又惊又怒,却又不敢招惹他,唯恐他强来。
只得理着袖子,用力抿出个苦笑,“贺兄!我喜欢女人,女人!”
“男人,女人又有何区别,你究竟爱女人哪里?”
这区别可大了去了。
他一时没有强来之意,方梦白不着痕迹,慢慢往门口退,“排除那些天生只爱男人的。女人对于男人是天然的,原始的吸引……女人的身子就与男人大不相同。”
贺凤臣追问:“哪里不同?”
方梦白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给这少年讲起生理卫生课,“正如有些男人偏爱女体之柔软丰腴……”
他是跟阿风经过人事的,跟贺凤臣这个童子鸡不一样。
阿风的身子已被他摸熟了,若说起男女间个中不同,自然头头是道。
可他不愿说。
闺房之乐,又怎可同外人道也?
他珍爱阿风,阿风头发丝他都恨不得根根拢好。又怎愿拿她作为谈资?
方梦白顿了顿,便干脆引了些之前看过的艳书,“女人之唇,艳如樱桃,动清声而红绽,莺声呖呖,男人的嗓音却粗噶嘲哳。女人之吐气,气若幽兰,男人……男人若爱净也就罢了,多得是浊气臭不可闻。”
“总之,这便是其中大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