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凤臣沉默了一刹,倏地抬手解开了白纱发带。
乌发如瀑流泻而下。
方梦白清楚地闻见屋内浓郁的白檀冷香。
丝丝缕缕,铺天盖地,如茧一般将他缠绕。
“你见我如何?”少年手握发带,以一种治学求证的态度,一字一顿,正色问。
方梦白的脸登时就绿了。
……什么叫他见他如何?
一个男的。
还能如何?他暗自腹诽,笑得勉强。但心中却已警钟长鸣了。
这少年自称他男妻,挟了他就走。方梦白心底起初十分警惕。他确信自己不喜欢男人。
好在同居一室的这两天,他见这少年性子冷淡孤僻,待他极为克制有礼,无有任何越界之处。
方梦白渐放了心。
哪预料到他今日竟有所举动!
方梦白强颜欢笑:“抱歉,在下不明白贺兄的意思。”
“你我看我,”贺凤臣顿了顿问,“难道不会有别的想法吗?”
方梦白委婉:“贺兄天人之姿……如珠玉在侧,令我自惭形秽。”
贺凤臣眼睫一颤,瞬目不语。
那为何,昔日二人成亲之后,他从未见他待他,犹如昨晚对待阿风那般热切?
他目光在方梦白面上寸寸睃巡,企图瞧出少年昨日那薄红狂醉,沉沦颠倒的模样。
只可惜,今天的方梦白清醒得很,眉尖微蹙,眼底狐疑警惕。
贺凤臣自认为,并不想方梦白用对待阿风的方式对待他。
他可以做他的男妻,却不能接受雌伏他身下。
只到底有些意难平。
凭什么?阿风到底哪里比他好?
他到底哪里不如她?
贺凤臣久久不言,只直勾勾地瞧着他,方梦白被瞧得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他竟见到贺凤臣那总冷冰冰的脸上,竟露出犹豫,挣扎之色。
“方玉烛。”贺凤臣有些不太自在地唤他,“你我成亲多年,可曾想与我同床共枕?”
他抬起手,似乎想解自己的衣服。
方梦白从方才就一直苦苦支撑的冷静,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
他胆丧魂飞,惊叫道:“绝无此意!!”
他神情之恐怖震悚,令贺凤臣都顿了一下:“只是试试。我想了一下,你我成亲多年,未有过鱼水之欢。是我为人妻子的不该。
“你青春正茂,贪图一时的肉-欲,移情别恋,也是人之常情。我既为你妻子,理当肩负起妻子的责任。”
“放心,我知晓男人之间该怎么做。”
他语气恳切,浑然贤妇作派,说着又抬起手,去解衣襟。
但不知为何,刚碰到胸前衣襟,又放下了。
他好像突然下定决心,抬起头看向他。
“你想在上,还是在下?”
方梦白:“……”
他惨然看他,面上毫无血色。
贺凤臣视若不见,喃喃自语:“你身子还没好全,应当是无法在上的,我也不愿雌伏你身下,便委屈你了……”
说着,贺凤臣突然动了,他举步朝他迫近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