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幼礼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灼烫到发疼。
谢时韫略微一顿,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坚持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
他应当是还记得她最怕疼,否则按棉签的力度不会这样轻,像是对待珍宝阁里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
这样的画面让时幼礼心口发涩,她的眼眶微热,嘴上仍恶狠狠道:“不用你这样假惺惺,伤口不处理也能好。”
“你父母进监狱之前,见过我一回。”谢时韫忽地开口,主动提起时幼礼的父母,“他们说你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免不了的笨手笨脚,让我照顾好你。”
他忽然的温柔,让时幼礼立刻咬住了唇。
这一时刻,恍若又回到了以前。
以前,他也都是这么听她爸妈的话,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没有半分怨言和抗拒。
回忆起过往,她控制不住的哽咽,说话都不成串,“……你既然听得进去这句,那为何我让你救一救他们,你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就非要让他们去坐牢?那监狱里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他们两个也到了该我养老的时候……”
一听这话,谢时韫神色瞬间疏冷了几分,将她的手松开。
同时,他的眸间覆上一层淡淡的霜雪,“伤口处理好了,下车吧。”
他又恢复到了冷漠寡淡的模样,好似刚才的温柔和细腻不复存在。
突然的转变,时幼礼静默了一瞬,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若他真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主意的人,也不至于全然忘了时家的恩情,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甚至将他们一家都逼上绝路。
是她太乐观了,以为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动这个背信弃义的冷血禽兽,恩将仇报的恶魔阎罗!
车子驶远,时幼礼站在路边好一阵,才拖着疲惫劳累的身体回酒店。
而那辆车子只开了一小段便停下,谢时韫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单薄身影,缓缓垂下眸。
那指腹上分明还留着一小排牙印。
她刚才是用了力的,但在咬破皮肤之前就松了口,分明是没舍得对他下狠手。
谢时韫深深的闭上了眼,拇指轻轻的落在那牙印上摩挲。
良久,他叹口气,手背搭在额间,声音疲惫不堪,“回家。”
……
时幼礼回到酒店,去前台索取自己房间的房卡,却被告知不允许她入住。
“为什么?”时幼礼不解,“我定了房间,我花了钱的。”
“抱歉小姐。”前台的小姐面含歉意,“您今天和梁少涉嫌寻衅滋事,酒店暂时不对您开放,希望您能配合。”
时幼礼被赶出了酒店。
她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紧握着握着行李箱的拉杆,脸色难看至极,身体也气到发抖。
这世上怎么会有酒店不让客人入住?
巧了,谢时韫的酒店就不让。
时幼礼蹲在了路边,掏出手机给秦途打电话,让他把订的房退掉,再另找一间新的。
鸡飞狗跳了一整晚,她终于想起来该找秦途问一问,他和谢时韫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合作。
以及,为什么没有提前跟她说。
电话打了好几通,但每一通都是无人接听。
她深吸一口气,手机搜索了附近的几家酒店,都已经是满房状态。
偌大的滨城,竟然没有一处供她暂时落脚的去处。
不,不完全是。
当时时家破产倒闭,时幼礼一家居住的房子也被公开拍卖。
是谢时韫大手一挥直接买下时家的老宅,并以个人赠予的形式,永久放在了她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