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鹤弦微微一笑,道:“那阮某就先献丑了。”
卫辞回到乔舒云身边,主动解释道:“是他非要同我比的,不是我故意捣乱。”
乔舒云虽不明白阮鹤弦为什么非要同卫辞切磋音律,但待会儿得让卫辞放下水,不然若是让阮鹤弦输得太惨,迎亲礼还怎么继续?
却见阮鹤弦让人将他的琴从马车上取下来,将琴放到膝上,先调了下音,才正式开始弹奏。
只听天籁一般的琴音从他指间流泻而出,如泠泠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清新幽丽,接着琴音一变,似松风绕林,松沉旷远……
乔舒云这才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以阮鹤弦这般出色的琴技,卫辞别说放水了,就是全力以对,也未必能赢他。
卫辞微微挑眉,没想到这阮鹤弦有几分本事在身,难怪敢挑衅他。
一曲梅花三弄,被他这么一改,倒是别有几分韵味。
然而,很快,他发现,这首琴曲远不止这般简单。
今日迎亲礼,广场上围观之人甚多,其中多是些寻常百姓。
原本听说阮少谷主和燕王世子要切磋音律,大家都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态留下来听的。
万万没想到,随着琴音飘散,明明刮着寒风,众人却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不管是连日劳作的辛苦疲惫,还是体内的暗疾隐痛,竟都消解了大半!
早就听闻药王谷的阮少谷主能够药手回春,没想到他只是弹一首曲子,便能消解大家的疲惫病痛,这简直是神技啊!
这少谷主,莫非是活菩萨转世不成?
不止是广场上的百姓们,就连卫辞,也觉得身上一直未能愈合的伤势有所缓解,伤口处也没那么疼了。
又见百姓们纷纷朝阮鹤弦跪下磕头谢恩,卫辞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若阮鹤弦只是琴音如同天籁,他自有把握能赢。
可现在,这琴音竟有治愈病痛的功效,获得了广场上数以千计的百姓们的认可,那么,他再想赢就难了。
这时,耳后有人惊讶地说了句:“鸣凤琴?”
卫辞和乔舒云一回头,却见云洛和谈轩明二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你们不是去矩州了,怎么又来这儿了?”乔舒云不解地问。
“云老头担心你们来清风门会被群殴,就改变主意赶过来了。”谈轩明解释。
卫辞则是好奇地问云洛:“您老刚才说什么?阮鹤弦手里的琴,难道就是九大至宝之一的鸣凤琴?”
云洛点点头:“鸣凤琴当年断了弦不知去处,没想到被药王谷得了去。不过这重接的弦,似乎威力大减,就和敖锐手里那条幽龙鞭一样,只能算是残品了。”
卫辞心情愈发凝重,即便是残品,也是九大至宝的残品,难怪能有此神效。
今日他既然答应了切磋,便不能反悔,更不能输。
否则,输的不止是他的颜面,还有云梨的颜面。
他要怎么样,才能赢过这一首用鸣凤琴弹出的有疗愈神效的梅花三弄呢?
第六十四章美梦
阮鹤弦一曲毕,百姓们纷纷高喊活菩萨,想让他再弹一曲。
“诸位,燕王世子极善音律,想必他定能给大家带来更悦耳的曲乐。”阮鹤弦说完,转动轮椅离开广场中央,将场子让给卫辞。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卫辞,若他不能奏出比阮少谷主刚才那一曲天籁之音更出色的乐曲,就说明他当真是虚有其名了。
乔舒云同样看向卫辞,她倒是无所谓他的输赢,今天这种场合,他输了更好,但,如果他在自己最擅长的音律上输给旁人,还输得过于惨烈,恐怕会很伤自尊,还会进而影响心境。
“小子,要不咱们甭比了,比输了怪丢人的。”云洛提议道。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下次再赢回来。”谈轩明反对道。
“谁说我表哥会输,我相信表哥,一定会赢的。”范锦茹笃定道。
“没错,表哥必胜!”徐景声附和。
卫辞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乔舒云,问:“云梨姐姐,你希望我输还是赢?”
“尽力就好。”乔舒云答。
卫辞点点头,没去广场中央,而是提气跃上广场东侧的一处高台,取下腰间玉笛,朝台下众人道:“一曲《神化引》,献给诸位!”
说完,他将玉笛放到唇边开始吹奏。
只听悦耳飘逸的笛声从高台上传下来,如同皎月银光,洒满整个广场,悠扬飘荡、绵延回响,松紧有度,缓急相间,让人心境逐渐变得空明,甚至隐隐生出一种洒脱尘杂、羽化升仙的错觉……
乔舒云听得出来,卫辞这一曲吹得很是尽心,每一个音调都无可挑剔,也算得上是天籁之音,但仅仅如此,怕是无法胜过阮鹤弦先前那一曲。
阮鹤弦听着笛声,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击,不可否认,这位燕王世子,在音律上的确极为出色。
可惜,他那支玉笛虽用料珍贵,却远比不上他的鸣凤琴。
他这一曲神化引,自然也比不上他钻研多年,能用来疗愈病痛的梅花三弄。
这一局,算是他作弊了。
一旁,韩凌薇仰望着高台上手持玉笛的俊美男子,他沐浴在七彩虹光下,如同谪仙般超凡脱尘、飘然出世……
不知为何,她仍旧相信,他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