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缓声诱导,这一招,他还是跟云梨学的。
之前,云梨就是这样诱导他,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对韩凌薇爱而不自知。
“卫辞,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连自己的感情都认不清吗?”韩凌薇怒容满面道。
卫辞面上笑意微滞,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在感情上像个傻子,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看向对面怒形于色的女子,在这场错误里,她同样也是受害者,但他不会回头和她复婚,既然如此,就要彻底打消她的心思,让她别再抱有任何幻想。
“你之所以宁愿入宫,也不愿意和药王谷结亲,我猜,是想让我如鲠在喉,对你愧疚一辈子吧?”他慢条斯理道。
韩凌薇面上露出一丝惊慌,他是怎么猜到的?
卫辞见自己猜中了,轻笑一声道:“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别说你入宫为妃,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感到丝毫愧疚,更不会惦记你一辈子。韩凌薇,你做不了那根鱼刺!”
韩凌薇身子微微颤抖,早在和离那天,她就知道他有多么薄凉,可今天,她对他的心狠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云梨一定会耿耿于怀,只要她心里放不下,你们这辈子就都别想在一起!”她咬牙切齿道。
卫辞再次笑出声来:“你错了,我并不奢求她能原谅我,也不敢妄想她能放下心结嫁给我。我只要用些卑劣的手段,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韩凌薇愣了下,她没有料到,他这样的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这样薄情寡义的心狠之徒,在云梨面前,会如此卑微,又如此痴情。
她这才认识到,自己败得有多么彻底。
“当初在地宫里,你抱住我,说喜欢我,可是把我误当成云梨了?”她问。
和离后她想了许多,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因为他当时的滚烫情意作不得假。
“不错。”卫辞坦然承认。
“我明白了。”韩凌薇起身,准备离开观景亭,却见亭外飘起了飞雪。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到手上,很快便融化消失了。
就像她对他的情意,也是时候彻底消失了。
她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问了一句:“如果我在她之前遇到你,你喜欢的人,会不会是我、不是她?”
他这样的人,谁先遇到他,就会先一步住进他心里,而后来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她想,她之所以输给云梨,还输得这般惨烈,最大的原因就是,云梨比她早十年遇见了他。
卫辞还真的仔细设想了下她所说的那种情况,很快,他得出结论:“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不是她,那么,你遇到的我,会比现在的我,还要恶劣百倍千倍。”
韩凌薇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恶劣到极致的人,还会有爱人的能力吗?
原来,不是先后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她抬脚迈出四角亭,迎着飞雪一步步离开……
卫辞回到客院,乔舒云问他,和韩凌薇谈得怎么样了。
“我把利弊都同她分析清楚了,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卫辞说。
乔舒云便没多问,如果韩凌薇实在不想和药王谷结亲,大不了,等她随迎亲使回京时,她去劫轿,总不能真的让她嫁给卫穆那个老皇帝。
两日后,迎亲使至,是礼部郎中常大人。
意外的是,迎亲队伍里,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湖阳长公主之子徐景声,一个是女扮男装的范锦茹。
徐景声和范锦茹看到卫辞,连忙脱离队伍,跑了过来。
“表哥,你怎么会在此?”徐景声吃惊地问。
“这话该我问你们俩吧?”卫辞反问。
“我这不是在京里待闷了,正好常大人要出京迎亲,迎的还是前表嫂,我就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徐景声解释完,又指着一旁的范锦茹,告状道:“锦茹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等我发现时再让她回去也来不及了,只能让她跟着了。表哥,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还不是怪表哥,偷偷成亲也不告诉我,我就是好奇表嫂、哦不,前表嫂长什么样子嘛。”
范锦茹语气埋怨,又见云梨站在一旁,想到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屠圣抢婚’之事,不禁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眼瞎,竟然以为表哥喜欢的是燃犀那个狐媚丫头。
卫辞无视她语气里的幽怨,直接问道:“皇上突然召韩凌薇入宫,你们可知缘由?”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钦天监算出皇上年底会有一劫,必须要娶一名韩姓六甲趋乾格的女子,才能化解此劫,刚好前表嫂符合要求,就下了旨召她入宫。”徐景声低声道。
卫辞有些讶异,这个理由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乔舒云听了只觉得离谱,真要是有此一劫,又怎么会是娶一名女子就能化解得了的?
一旁范锦茹则是鄙夷地看了徐景声一眼:“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说法,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你倒是说啊!”徐景声催促道。
“其实啊,”范锦茹压低声音,“我听说,是宫里的俞贵妃,给皇上吹的枕边风,让皇上纳韩姑娘入宫,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俞贵妃?”卫辞仔细回想了下,怎么都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就是先前住在翠鹦殿的俞贵人,表哥你之前进宫参加宫宴差点遇刺,云梨姐姐中毒昏迷,不是在翠鹦殿主殿住了一晚吗?当时俞贵人就住在翠鹦殿偏殿,你应该见到过她的吧?”范锦茹解释。
卫辞摇了摇头:“应该没见过。”
以他的记性,如果见过,不会没有半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