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的腊月廿九,晨光透过冰花窗棂,在暖阁的青砖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承欢趴在紫檀木案上,握着狼毫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星护”二字,笔尖的朱砂沾到鼻尖,像落了朵小梅花。林若曦握着她的手,指尖触到孩子掌心的薄茧——这是连日练笔磨出来的,比同龄孩子多了份倔强。
“姐姐快看,‘星’字的撇捺像不像青燕的翅膀?”承欢举着宣纸蹦跳着,红绒花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皇上伯伯说,青燕飞得高,能把我的名字带给阿玛看。”
林若曦鼻尖酸,十三爷的画像就挂在暖阁东墙,穿一身月白常服,腰间系着当年若曦送的玉佩。她替承欢擦去笔尖的朱砂,忽然听见绿珠在廊下轻声道:“小姐,苏公公差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皇上亲选的文房四宝。”
檀木盒打开时,墨香混着松烟味扑面而来。承欢立刻凑过去,指尖触到砚台上雕刻的竹叶纹路——正是林若曦常穿的旗装纹样。“皇上伯伯知道姐姐爱竹叶!”她仰头望着林若曦,瞳孔里映着砚台边缘的“长毋相忘”四字,“这四个字和姐姐的玉佩一样!”
林若曦指尖一顿,袖中的玉佩随动作轻晃。雍正的字迹在砚台底部若隐若现:“竹叶经冬不凋,正如人心。”她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雍正说“江南余党已平,上元宴可安心”,却没提自己为了赶工御笔砚台,熬了整宿。
“去回苏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她替承欢研磨松烟墨,墨汁在砚台里荡开涟漪,“就说承欢今日写的‘星护’二字,皇上见了必定欢喜。”
绿珠退下时,暖阁的铜漏滴响格外清晰。林若曦望着承欢伏在案头描红,忽然想起张晓在现代教侄女写字的场景——那时她总说“字如其人,要写得端端正正”,此刻却觉得,哪怕承欢的字歪扭,只要带着笑意,便是这深宫里最珍贵的东西。
申时初,紫禁城景仁宫。皇后盯着工匠安装琉璃灯座,指尖划过暗格里的碎玉——那是当年马尔泰若曦坠马时崩裂的玉镯残片,如今裹着西域花粉,藏在灯座最深处。翡翠跪在地上,望着皇后阴晴不定的脸色,忽然想起年妃昨日的叮嘱:“若灯油烧起来,那孩子定会浑身红疹,届时皇上便是想护她,也得顾忌皇室体面。”
“翡翠,”皇后忽然开口,护甲划过碎玉边缘,“去告诉年妃,灯座已按计划安置,只等上元宴那晚……”她忽然顿住,望向窗外的飞雪,“对了,宁曦格格的防过敏药膏,可曾动过手脚?”
翡翠身子一颤,低头道:“娘娘放心,奴婢已让人在药膏里掺了半分西域花粉——量少,只够让她掌心痒,不至于露馅。”
皇后满意地笑了,指尖捏碎案头的腊梅,花瓣落在碎玉上,像极了当年若曦血溅梅林的场景。她忽然想起康熙曾说“后宫不可执念过深”,可这紫禁城的执念,从来都是用别人的遗憾浇灌的——就像这盏琉璃灯,每片琉璃都映着她对权力的渴望,对若曦的嫉妒,对承欢的忌惮。
酉时末,圆明园暖阁。林若曦替承欢擦完手,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承欢立刻蹦跳着扑到窗边,见雍正的明黄大氅在雪幕中若隐若现,手里还抱着个三尺高的木雕青燕——正是按承欢画的风筝模样雕的。
“皇上伯伯带青燕来了!”她拽着林若曦的袖子往门外跑,红斗篷扫过廊柱,惊落几簇檐角的冰棱。
雍正笑着蹲下身,木雕青燕的翅膀擦过承欢的金锁:“瞧瞧,这翅膀上的星子,可是朕让工匠一颗一颗嵌的东珠——咱们承欢的青燕,要做全紫禁城最亮的。”他忽然抬头望向林若曦,见她腕间戴着自己送的竹叶玉坠,眼底泛起暖意,“砚台用着可顺手?”
“皇上的心意,自然顺手。”林若曦替他拂去肩下雪粒,触到他外袍下的暗纹——是她去年绣的海水纹,针脚细密得连苏培盛都夸“比江南绣娘还精致”。她忽然想起甄嬛上午送来的锦盒,里面是新制的防过敏香粉,附了张字条:“西域花粉遇热则散,灯油需隔火。”
承欢举着木雕青燕往暖阁跑,忽然回头喊:“姐姐快来看,青燕的尾巴会动!”
看着孩子蹦跳的背影,雍正忽然低声道:“朕让人查了,灯座里藏着碎玉——是当年若曦的。”他指尖划过林若曦手背,触感比雪水更凉,“皇后想借‘星动’之说,把承欢和若曦的‘不祥’捆在一起。”
林若曦心中一凛,忽然想起现代故宫那幅奉茶图,画中女子腕间的玉镯,竟与皇后藏的碎玉纹样一致。她忽然明白,所谓命运的轮回,从来不是偶然——皇后的算计,早在百年前便埋下了伏笔。
“皇上打算如何应对?”她望着窗外的梅林,枝头的腊梅已绽开半朵,“承欢的体质,经不起半点花粉……”
“朕让太医院熬了七日的防敏汤药,混在她每日的蜜水里,”雍正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金镶玉小瓶,“这是西域进贡的护心香,涂在金锁上,能避异味——你替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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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身刻着“长乐未央”,与林若曦的玉佩正好成对。她忽然想起十三爷托梦时说的“因果循环”,此刻握着金镶玉瓶,竟觉得掌心的温度,能融化所有的阴谋。
戌时初,景仁宫。皇后盯着工匠封上琉璃灯座,嘴角泛起晦涩的笑。翡翠抱着年妃送来的灯油,油壶上绘着并蒂莲,壶底沉着细粉——那是西域花粉磨成的,遇热便化作无形的毒。
“娘娘,灯油已按您的吩咐换过,”翡翠低声道,“年妃娘娘说,等灯一亮,这花粉便随着热气散开,任她是星护格格,也得乖乖受着。”
皇后点头,指尖划过灯座上的北斗星子。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入宫时,也曾对着梅花誓要“母仪天下”,却在这紫禁城的风雪里,渐渐忘了初心。
圆明园的夜渐深,承欢抱着木雕青燕沉沉睡去,金锁上的“星护”二字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林若曦坐在床边,望着雍正送来的护心香,忽然听见绿珠在门外低语:“小姐,甄娘娘差人送了件新旗装来,说是上元宴穿的,袖口绣着防花粉的药草纹样……”
她忽然笑了,指尖划过旗装袖口的艾草纹样——甄嬛的细心,从来不是偶然。就像雍正的护心香,十三爷的木雕青燕,承欢的朱砂字迹,都是这深宫里难得的温热,让她在风雪里,有了站稳的底气。
远处,雍正的书房里,墨香混着松烟味弥漫。他盯着案头的《星象考》,指尖停在“北斗星动,主幼童逢凶化吉”的记载上。苏培盛端着参汤进来,见皇上眉心舒展,低声道:“皇上,宁曦格格已替承欢格格戴上护心香,甄娘娘的旗装也用艾草熏过三遍……”
“她倒是周全,”雍正笑了笑,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吉兆”二字,“去告诉傅恒,上元宴那日,让御林军重点守着灯架——别让任何不相干的东西靠近承欢。”
苏培盛退下时,听见皇上低声呢喃:“若曦,当年朕护不住你,如今说什么也要护好承欢——还有她。”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竟与三十年前在四爷府看兵书时一模一样,只是眼底多了份破釜沉舟的坚定。
腊月廿九的雪,终究是停了。承欢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木雕青燕从枕边滑落,翅膀上的东珠滚落在地,映着窗外的月光,像撒了把碎星子。林若曦望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忽然觉得这一场跨越时空的魂梦,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旅程——她的掌心,握着承欢的温度;她的身后,有雍正的目光;而她的心底,藏着若曦的执念与张晓的清醒。
而在景仁宫,皇后望着手中的琉璃灯,嘴角泛起晦涩的笑。她不知道,自己算计了半生,却忘了这深宫里最坚固的防线,从来不是高墙铁锁,而是人心底的温热——那些被她视为阻碍的“情”与“义”,终将在正月十五的灯火里,化作最锋利的剑,刺穿所有的阴谋。
雪地里的腊梅,终究会在正月的风里绽开。就像林若曦掌心的护心香,承欢腕间的珊瑚串,雍正笔下的《星护图》,终将在这紫禁城的寒夜里,酿成最暖的光,照亮所有被风雪覆盖的真心。
而她知道,上元宴的灯影里,藏着的从来不止是阴谋——还有命运给她的答案:所谓轮回,不是重复遗憾,而是让相惜的人,在时光的裂缝里,握住彼此的手,把前尘的“来不及”,酿成现世的“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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