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是说那什么主任不可能贪污,但,哎,算了算了你先跟一跟,兜不兜得住的能拍到就拍,不过还是要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你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的,别冲动。”
钟元被惊得语言功能都退化了,磕磕巴巴的。
麻振闻言心里一暖。
有人想挖他们团队,他和师兄从没搭理过,不是单单因为至美价钱给得高,而是钟元对自己人相当维护。
打这么多年交道,他敢说一旦出什么事她绝不会把他们推出去,换别的合作对象那就不一定了。
“放心吧钟小姐,我会很小心的。”钟小姐提醒得对,自己还有老婆孩子,绝对不能莽撞。
想想前年为了调查化工厂黑幕牺牲的前同行。
麻振脊椎一凉,寒意不受控制上涌蔓延,跟上头的热血两两相撞,登时冷静下来。
钟元挂断电话依然心惊肉跳。
她咬着莹润的指甲盖,难得的出现了大脑思绪一片混乱,怎么捋都捋不明白的情况。
最后她开始迁怒到被拍的二奶头上。
真够烦的!
都当二奶了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能不能管住自己那张破嘴?别人很想知道她姘头贪污的事吗?
真是的。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事。
钟元心中暗戳戳希望瓜是馊的。
这跟商业竞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之前赵望旌和青苹果的两次发难,对钟元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她提前做好了各种预案,反击并不是五五开,而是至少八成把握。
最重要的是两桩事都不会把谁逼入绝境,不涉及性命攸关,输了不过是钱财损失,得花更多时间重来。
但海阳开发区主任贪污的事已然不是让人为难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弄不好涟城就翻江倒海。
第一批去捅天的人没准就家破人亡。
有道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钟元指的当然不是断那狗屁主任的财路。而是一个主任能敛几百套房,会不会他还藏了几亿现金,几十辆豪车啊?若背后没有人,他敢这么猖狂,敢明目张胆给二奶送楼?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有句话说得对——当发现一只蟑螂时就意味着未知的角落隐藏着一群蟑螂。
世界破破烂烂,哪儿都有黑暗。
但当黑暗没笼罩到自己头上时很少有人主动去触碰黑暗,揭露黑暗,都选择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因为——
面对黑暗绝大多数人都无能为力。
这才是钟元脑子里一团乱的原因。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无力,却又没彻底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钱、没有大舅的存在,钟元会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不用管,管不了。
但她刚巧卡在中间。
论关系吧,有一点,不厚;论钱,也有一点,不多。
这个阶段是清醒的,但也让人痛苦。选择视而不见心里就梗着一根刺,不舒服。
大概麻振心情跟她差不多。
不舒服很正常,谁听到一个市某个区的主任一个人占几百套房能舒坦啊?
没办法舒坦的。
但一想到前些年拓城的进出口骗税案,钟元很难不害怕。
当初中央派钦差大臣到拓城调查。
当地走私集团组织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加上拓城本地干部非常排外,调查工作长久取不了突破,后来专家组长驻,结果就发生火烧钦差的事。
调查进出口骗税案的几名干部是当时大领导的心腹,职位不高但实权很大。
詹家呢?
人员的确简单,大舅不选边站是好也是不好。
好的是不容易被抓把柄,被刻意针对的概率相对低;坏的是同门不多、跟其他人关系不紧密发展上限也比较低,一旦被针对更没后台捞人。
要知道火烧钦差后,上面震怒!
后续派了几百人组成的中央工作组到拓城,还特地调动了武警部队,整个拓城当年部署了大量兵力。
就这阵仗,都调查了一年多才抓的抓,杀的杀。
如今十几年过去,涟城的复杂度远高于当年的拓城,涟城的重要性也高于拓城。
钟元真的不敢想。
她靠坐在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