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诚实。"林雅轻声说,关上了行李箱。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一家三口已经整装待。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教师,慈眉善目,晓晓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抱,这让林雅放心不少。
站台上,志远抱着晓晓亲了又亲,最后才不舍地交给保姆:"车要开了,你们先上去吧,我跟小雅说几句话。"
等保姆带着孩子走远,志远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林雅打开一看,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和一张存折,金额足够她和晓晓在党校半年的开销有余。
"你这是"
"我的奖金和这半年攒的工资。"志远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但至少至少让我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林雅将信封塞回他手中:"我有工资,够用了。"
"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志远固执地又递过来,"或者算是补偿。"
最后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得林雅心头一痛。她最终收下了信封,不是因为她需要这笔钱,而是因为这是志远表达愧疚的方式。
火车鸣笛声响起,催促着送行的人。志远突然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无论你信不信。"
林雅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转身上车。透过车窗,她看到志远站在月台上,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晨雾中。
火车隆隆向前,穿过初升的太阳。晓晓在保姆怀里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时出兴奋的咿呀声。林雅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又想起志远那个问题——"无论你信不信"。
是的,无论信与不信,生活总要继续。而这半年的分离,或许正是他们婚姻的试金石——要么在距离中彻底碎裂,要么在思念中重新弥合。无论如何,她终于有机会暂时跳出那个充满算计的漩涡,以一个独立的视角,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选择。
另一边,广州的夏天潮湿闷热,连夜晚的风都带着黏腻的水汽。陈志远站在珠江宾馆的窗前,松了松领带,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这是他调任广州分厂副厂长的第三个月,也是林雅去党校学习的第二个月。
桌上的台历翻到八月十五日,旁边密密麻麻记满了会议和应酬。志远用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圈——晓晓的一岁半生日。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北京党校招待所的号码。
"喂?"林雅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些许失真。
"是我。"志远不自觉地挺直了背,"晓晓睡了吗?"
"刚睡。"林雅的声音平静而疏远,"今天厂里不忙?"
"再忙也得给女儿打电话啊。"志远试图让语气轻松些,"给她买了礼物,寄过去了,应该明天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谢谢。她最近学会说爸爸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志远的心脏。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错过了她第一次清晰地叫"爸爸"的时刻。
"我我下个月争取去市里看你们。"他艰难地说。
"不用了,你忙你的。"林雅的声音依然平静,"晓晓有我和张阿姨照顾,挺好的。"
挂断电话,志远盯着手中的听筒,仿佛那是什么陌生的物件。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林雅婉拒了他的探望。党校学习明明只有六个月,他却感觉妻子正在一点点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
"陈厂长?"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秘书小周探头进来,"酒会要开始了,车在楼下等。"
志远抹了把脸,打起精神:"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