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
云初对上她的视线,开口时拧了眉心,视线微移。
李昀离垂了视线,发现一旁的地上竟有一身黑色轻甲。
云初还是魏国皇子的时候,是一身银甲的。
领着魏国遗党复仇之後,才换成了黑甲。
她很轻地笑了一声。
云初着了急:“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我如今身不由己的,知道你不喜欢这身甲,来的时候才换了行头,我是……没法扔了它……”
他不敢答李昀离,正是因为这身给她带来了太多灰暗回忆的黑甲。
上一世复仇成功之後,他欺负她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这身甲。
虚心太多,导致如今不敢在她面前露出这身衣服来,只怕她再度恨起他。
可李昀离擡眸时眼中已经染上了几分冷:“你不敢扔了它,留着它,你是还要回去?”
她看着云初,见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无措,淡淡道:“你不跟我走?”
沉默一刻。
李昀离的手被他小心搓着。
云初像是在思考着怎麽和她说,或是做某种重要决定。
他很轻很轻地开口:“殿下,我不能走。”
“为何?”
云初的眉心皱着,这决定难做,但他必须抉择:“如今在郑思言手下的魏人多为死士,我若不在,他还会纠集起更多的死士,他的复国之心是灭不了的,我不能——”
“你不能看着你故国的那些人以死士之身,飞蛾扑火而死无葬身?”李昀离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云初,你或许可以干脆大胆一点,再复国一次。”
云初怔怔地看着她,语气一瞬悲伤。
“殿下,你不信我?”
“若是全然不信,我此刻不会在这里。”李昀离笑了一声,“可你,有哪里能让我相信?”
云初愕然看她。
李昀离继续道:“你是忍辱负重的魏国三皇子,他是私下养了无数兵马的魏国右相,你们才是一起的。更何况你我之间隔着的是国仇家恨,重来过一世的时光又怎样,十数年的时间怎麽能改写如此深重的仇恨?今日你还念着我,那是因为失而复得的那点子欣喜,若日後你改了性子或是被郑思言教化,我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敌国长公主。叫我信你,这是空口买卖,我若是不信,你当如何?”
云初摇了摇头,双唇轻碰:“不,不是空口买卖!”
见李昀离想要抽手,云初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高了几分。
“以你的性子,你来之前会将所属的楚军划分给萧临嘉,由他带着进入无霜镇,如此一来便是由西侧进入,我说对了没有?!”
云初语气急切,李昀离愣了一愣。
他还真说对了,她还真是这麽干的。
云初见了她的表情,话语更多了三分底气:“郑思言本不信我,但我是魏国皇室子,天然带了臣子三分信赖,我献计从东侧包抄截断,如今魏军全部埋伏在了东侧一线,让你避开了埋伏!”
李昀离脑袋一懵。
“若是如此,你还要回去,该如何自处?”
“这样你还不能信我?!”
云初手腕用力,眼睛里全是破碎的哀伤。
“我尽了心了,如今的郑思言的手段狠绝,他手里的人个个都想撕碎了你,我若是不在,谁来挡着他们?你怎麽就这麽狠心……”
李昀离表情微动,话就卡在喉咙。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了他的眉心,想要说点什麽来挽救。
可就在这个瞬间,云初竟报复一般,猛地向李昀离伸手!
李昀离惊讶睁大眼睛,被云初揽了後脑,往前轻轻一带。
李昀离:“!”
唇上忽然传来柔软触感,他倾身将她拢在怀里,竟是低头吻住了她!
平时看着好像没比她高多少的人,紧挨着贴到了一起,李昀离才终于察觉出来了着体型上的差距。
他氅衣下面是结实的肌肉,将她包在氅衣里,两个人的体温都在互相温暖。
她动不了。
云初托着她的脑後,不敢太过放肆。
可唇齿相依,却是许久才分离。
他贴着她的额头,再开口时嗓子微微哑着,眼睛竟也是莹润的:“殿下啊,别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