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人眼睛疼。
傅西凛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张烧得红肿的脸。
江雾眠坐在床边,看着仪器上微弱的心跳曲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串从他掌心取下的佛珠。
珠子有几颗被火烧裂了,硌得她手心生疼。
“眠眠……”
低哑的呢喃突然响起。
她猛地抬头,看见他睫毛颤动着睁开眼。
那双曾经盛满冷漠和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痛楚和……一丝她看不懂的执拗。
“你醒了?”她声音干涩,想去按呼叫铃,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很轻,像一片羽毛,却让她动弹不得。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着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剜出来:
“我……把命……还给你了……”
江雾眠别开脸:“你敢死,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他抬起另一只手,缠着绷带的手指笨拙的想要牵住她的手指。
“我以为……爱的是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却死死锁着她,像是要把她刻进灵魂里,“可心跳……骗不了人……”
他的指尖拂过她腕上的旧疤——那是当年他为了“救”江心遥,无意间推她撞到桌角留下的。
江雾眠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但眼尾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她看着他背上狰狞的烧伤疤——那是当年火场里他冲进去救她时留下的。
那时候她以为是假的,是为了稳住她的演技,可现在,疤痕在白色的绷带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滚烫的烙印,烫得她心脏抽搐。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
他买下整条街的银杏树,凌晨三点开车去买酒酿小丸子,抱着痛经的她哄一整夜……
那些被她斥为“演戏”的细节,此刻却带着滚烫的温度,一点点融化她冰封的心。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孩子,那这些超出“演戏”范畴的温柔,又该如何解释?
“傅西凛……”她哽咽着喊他的名字,指尖颤抖地抚上他烧得红肿的脸颊。
他似乎听见了,虚弱地眨了眨眼,嘴唇微动,却再发不出声音。
监控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的手猛地一松,垂落下去。
脖子上的佛珠突然“啪”地一声断裂,一颗颗珠子散落下来,滚落在他胸口,滚落在她沾满泪水的手背上。
其中一颗裂开的珠子里,掉出一小片纸。她颤抖着捡起,展开——
是他的字迹,潦草却用力,写着一行字:
“遥遥的病是假的,我知道。可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怕你连这假的宠爱都不肯再要。”
纸的背面,还有一行更轻的字,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眠眠,对不起……”
江雾眠握着那片纸,看着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傅西凛,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