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家明接到母亲电话,还算镇定,一边穿衣一边应:“几时的事?昨夜……嗯,好,我马上订机票回去,放心。”
挂了电话,呆呆看向天花板,须臾,去拉开窗帘,看到外面飘起了雨。
晚秋时节,南国初显萧煞。
女友吴梦从床上探出头来:“出了什么事?”
沈家明把颜仰起,扣上领带:“父亲昨夜病逝。”
肝癌末期,拖了两年之久,终于病逝。
吴梦吃了一大惊,忙穿衣给他订机票。
两个小时后,他抵达西城,直接奔赴医院。
病房里挤满了人。母亲一身素衣坐在病床边,拉着先生的手,神情憔悴。
沈家明把手扣在她肩上,轻声唤她。
母亲缓缓回头。
“家明,你来了。”
“妈。”
“你父亲死了,来,见他最后一面。”
母亲把儿子的手拉过来,放在先生手中。
先生生前最疼爱这个儿子,临终前还在念叨,家明何时归来?家明不爱吃肉,叫他以后别再挑食,对身体不好。家明早点结婚,总要有个家。
王太太一世坚强,不愿在人前落泪,把头软软垂下。
家明握住父亲的手,那手已冰凉。
父亲躺在病床上,表情平静,皮肤呈死灰色,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他把头伏在父亲胸前。
丧礼办的很顺利,上下一切都由沈家明打理妥帖。
母亲一路坚强,直至父亲入土,也未掉一滴眼泪。然而回家之后,却倒地昏迷不醒。送去医院,医生说她心力交瘁体力不支,需修养些时日。
沈家明从医院回来,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
家中无人,只有一只波斯猫陪伴。
时钟滴滴嗒嗒转。
凌晨一点。
这种时候最容易伤感,睡不着,丧父之痛如猛兽迅捷扑来,咬的他体无完肤。
也许有杯酒会好点。
他取过外套,驱车去了酒吧。
西城有很多酒吧,最有特色的,还是藏在深巷的“海市蜃楼”。
很久以前,他与那人于此相识,于此相爱,于此分别。
良辰美景,原来不过海市蜃楼。
家明推门而入。
吧里没有喧嚣欢腾的音乐,客人不多,钢琴师弹一曲《梦中的婚礼》。
灯光调的很暗,分成一束束打在地面。
这里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家明踩着那些光束,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要了一瓶酒。
老地方,新人,今夜尤其伤感。
不知不觉一瓶酒下肚。
有个男人走过来,轻声询问:“可以坐下来吗?”
家明抬起朦胧醉眼,衬衫西装,脸蛋不错。哦,搭讪的男人。
不待他同意,男人便自动自觉落座,望着醉醺醺的家明说:“我叫段子君。”
“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