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璋闻言,反而笑了一声:「少卿半夜提我来审,是想问出我与裴小姐的死因有关,还是单纯想问我与公主之间做了什麽?」
裴聿泽冷冷缓声道:「本官问什麽,你答什麽。」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裴聿泽大了他那麽多级,程以璋不能硬碰硬,皱了下眉:「这……今日发生了那麽多事,脑子一时糊涂了,还请少卿容下官细想。」
他这一想,便日出东方了,第一缕晨光照进庭院,静悄悄的,打扫的粗使婆子们拎着水桶和扫帚走了进来,清扫庭院。
小田也咋咋呼呼冲了进来,直奔西边的审讯堂,疯狂朝严璧正和穆清堂使眼色。
严璧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眯着眼睛走来:「干嘛,一大早你眼睛长暗疮了?这麽挤起来。」又往他两只手打量,见空空如也,皱了眉道,「不是让你去四合铺子的豆浆肉包子,你把钱吞了?」
小田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别只知道吃!」
「嘿!」严璧正的拳头扬了起来,立刻被小田握住。
小田瞪大了眼睛,将他的拳头握在了胸口,郑重低语:「出事了!出大事了!」
严璧正嗤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咱们可是大理寺的人!处变不惊懂不懂!」
他「嗯」了一声,目光腻向他被握住的手,小田倏然放开,见他好整以暇整理了衣摆,小田幽幽道:「咱们少卿和公主和离了!」
「什麽!」严璧正蓦地瞪大了眼睛,声响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淡定淡定。」小田翘着嘴斜睨着他。
穆清堂皱紧眉头,沉声道:「可确定?」
小田道:「十二万分的确定!已经传遍京华的大街小巷了!听说一大早就有郎君上赶着给公主府送礼物,送请帖,又是游船又是游园又是踏青的!」
「我去买包子经过东林茶馆时,那里正讨论的沸沸扬扬!」
严璧正和穆清堂沉默了,齐齐看向正堂,隐隐约约能看到程以璋清闲的身影。
「公主驾到!」
突然一声高昂的声音打破了大理寺的宁静,严璧正赫然瞪大了眼睛,精神抖擞地站直了身体,高傲地斜了小田一眼。
「谁说他们和离了!这不是公主来了!也许昨晚只是气头上,两人呛了几句。」严璧正整理了衣襟,仪表堂堂走到了庭院里,那些清扫的婆子下人都退到了一边。
众人齐齐侯在两旁,见郁禾走进庭院,立刻高呼「参见公主」,弯下腰时,眼尾微抬,只能看到从眼前走过的一行人,青鸟彩鸾身後竟还跟了一个铠甲佩刀将军,一行人莫名,等走过抬头看时,才认出那是公主府的徐典军!
公主来大理寺竟然带着徐典军!严璧正心道不妙,立即摆摆手屏退众人,和穆清堂一起走进堂中去。
裴聿泽在听到「公主驾到」时,就坐直了身子,紧盯着堂外,直到郁禾步入堂中,他冷淡的眉眼起了变化。
郁禾娉婷而立,淡淡扫了他一眼看向程以璋,见程以璋朝她挑眉一笑,行了礼,她才放下了心。
从今早她得到消息裴聿泽提审了程以璋,她就一直很担心,担心昨晚裴聿泽那个样子会伤害程以璋,现在看程以璋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她不由笑了一下。
她这松弛的表情没有逃过裴聿泽的眼,那一笑,犹如将他推下万丈深渊,一直往下坠,往下坠,他冰冷的眸底微沉,搭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收拢。
「公主为何而来?」裴聿泽力持平和,语声冷淡如冰。
郁禾莞尔:「自然是为了程以璋,听闻少卿连夜提审程以璋,特来接他。」她语气轻快,走至右侧首位落座。
裴聿泽瞳孔暗沉紧缩,凝注着她,她转过脸看向他,问的却是:「不知少卿审完了吗?」
「没有。」他克制着胸腔的汹涌,压着声线,沉沉道,「程编修既然不肯配合,本官会暂且将他压入大理寺狱。」
郁禾皱眉:「少卿要问什麽?昨日程以璋一直同本宫在一起,从未分开过,少卿是怀疑他推令妹下楼?无凭无据,少卿无故将朝廷命官抓来大理寺,可是大理寺的审案之道?那本宫就要怀疑,大理寺之前所判可有冤假错案,可有屈打成招了。」
她声音清脆轻柔,悠悠扬扬,说出的话却让大理寺众人惶恐。
严璧正见裴聿泽对於郁禾这等指控竟然沉默不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即跳出来,躬身作揖:「还请公主明鉴,大理寺办案,依据依法,绝无冤假错案!」
郁禾轻笑:「既如此,为何将程编修提来?还是裴少卿在怀疑令妹意外一事与本宫有关,想旁敲侧击?」
她缓缓转头看向裴聿泽,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冷漠。
怀疑羲和公主跟命案有关,可是一件不小的罪名!严璧正拼命使眼色暗示裴聿泽,只可惜裴聿泽只是看着郁禾,一瞬不瞬,表情紧绷。
无奈,他只能越权上前再度作揖:「公主,少卿提审程以璋只是协助办案,少卿怀疑裴小姐之死并非意外,这才将所有人都审问一遍。」
郁禾心下微惊,今窈之死不是意外吗?那是人为?谁会害今窈?谁又要害今窈呢?
她镇定心神:「那本宫能带他走了吗?」
严璧正正要回答,却听到始终一言不发的裴聿泽终於开口了。
「我所说不行呢?」
嗓音低沉冰凉传达至每个人的心底,严璧正眉头一皱,心道:少卿,这不是你赌气的时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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