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娩正好朝这边走来,抬眸间,同赵成溪四目相对。
他眼角深邃下勾,眼底含着笑意,如水鸟掠过一池春水,波光潋滟,微翘起的眼尾更显缱绻勾人。
额前垂下凌乱发丝,发梢上的汗滴不堪重负,乍然跌过浓眉,顺着凌厉下颔,划过喉结没进微敞领口里,带着一股张扬的欲气。
郁青娩恰好将这一幕纳入眼中,视线落在半隐半露锁骨处。
下一秒,她目光如被烫到般飞速收回,睫毛轻扑了下,呼吸下意识放缓,心脏如火炉旁的一小捧碎雪,细细软软融化。
她掐了掐掌心,克制着不去瞧他,也不去乱想。
于媛媛瞧出两人间微妙气氛,灰瞳乌溜乌溜转了两圈,红唇得意一翘,环紧郁青娩的手臂,小跑两步把人拉到赵成溪面前,接着飞速松开环着她的手,凑过去挽住梁潮胳膊,一把将人拽远。
行云流水的动作叫郁青娩看愣。
对上于媛媛暗示十足的目光时,郁青娩瞬间了然她的用意,在心底无奈的笑了下,但面对赵成溪时,难免紧张,还有一点心虚。
或许是因为刚才差点收不住的胡思乱想。
郁青娩握着瓶子的手指不由收紧,攥出几不可闻的轻吱声,踌躇着朝前挪动了一小步。
赵成溪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水,唇角微抬起小弧,拽拽的扬了扬下巴,嗓音裹着浅淡的笑意,“给我的?”
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万分笃定。
郁青娩低“嗯”了一声,又朝他走近一步,将手里的冰水递过去,赵成溪抬臂接过去时,两人手指轻碰了下,指尖皮肤相贴,温热的触感叫她触电似飞速弹开,蜷着指尖握进掌心。
他瞧见她的小动作,唇角微抬,很轻地笑了声。
旁观几人憋的辛苦,见此接连起哄,捧更逗乐似的,掩面装哭卖惨没人给自己送水。
赵成溪挑高眉骨,冷嗤一声,握着瓶子的手臂曲起,朝后撞了下崔煦的胸口,不留情面的送出一个“滚”字。
崔煦五官猛挤,捂住胸口,夸张哀道,“哎哟,负伤了,赛场暴力啊!有没有人管了啊?”
“裁判呢?裁判呢!”
赵成溪嗤笑一声,不咸不淡的“哦”了声。
接着事不关己的拧开瓶盖,薄唇贴着瓶口,扬起脖颈,连灌了几口,凸起喉结随吞咽上下滚动。
喝完小半瓶水,他拧紧瓶盖,捏着瓶颈,用瓶身碰了下郁青娩的手臂。
“送你回去?”
郁青娩被冰得躲了下,手指下意识抚了抚胳膊,小片皮肤微凉,沾上水雾,湿漉漉的。
她抬眸望去,目光恰好落在他唇间,染水的嘴唇愈发泛红,自然光线下泛着晶亮水光,如水汽浴室里久别的恋人热情拥吻后,自带朦胧欲气。
思及此,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脸颊微微泛气热意。
不知是否是刚才于媛媛的话起了作用,赵成溪今晚在郁青娩眼里怎么瞧怎么勾人,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在她看来都充满了故意撩人的信号。
毫不费力地搅乱她的心湖,轻而易举地攫取了她的心跳。
“好……”
她刚气音说出一个字,便被截住。
于媛媛:“别呀青娩,都这个点了就别折腾了,今晚直接住这吧,明早还能顺便看个日出,一举两得!”
梁潮爱玩,闻声来了兴致,瞬时跟腔,很不客气地说:“好主意!那咱们干脆都住这呗!”
“反正溪哥那几栋户外小楼空着也是空着,不住白不住啊。”
崔煦搭腔,“是啊,赵大老板,安排安排?”
赵成溪被他们自说自话给逗乐,轻扯了下唇,懒得搭腔,而是拎起水瓶碰了下郁青娩的手臂,淡淡的问:“要看日出吗?”
语气听着随意,好似不甚在意,但细听能听清他尾音里的极其克制的紧张。
几人闻声立马抬眸,屏息凝神又期待地看着郁青娩,各个人精,自然瞧出这户外小楼能不能住就在她一念之间。
郁青娩被瞧得紧张,指缘轻滑了下掌心细纹,心动又犹豫,“可是我什么都没带。”
“这怕什么,缺什么派人送来嘛,”于媛媛探出脑袋,笑眯眯地看向赵成溪,寻求认可般问道,“我说的对吧,溪哥?”
赵成溪难得配合地“嗯”了声。
他唇角微勾着转身,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半垂眸瞧着她,声音松弛又小得意。
“今晚住这吧,缺的东西,我让助理送。”
*
Loop主厅楼旁有两栋独立小楼,三层木质,枯山水侘寂美学,半掩在葱郁树木里,绿苔石板小路蜿蜒,灰白波纹纹路碎沙上搭着吊床和未燃火炉,地灯在矮丛里亮起暖黄光,影影绰绰。
郁青娩抬臂勾过木架上搭着的丝质浴袍,细带绕腰系紧,微湿裸足踩在木地板上,走到窗边,抬手推开小半窗户。
温热夜风灌进来,徐徐吹散屋内潮气。
她收回手臂,指尖瞬时搭在窗沿上,望着夜风下晃动的枝桠,鼻尖是清淡的绿植气味,惬意地勾起唇角。
良久,郁青娩合上双眼,微扬起脸,抬起细瘦手臂,懒懒地抻了抻腰,绸软袖口滑落堆叠。
不自觉轻喃了句,“好舒服啊。”
夜风吹得人惬意地想入眠,好半晌,她才倦恋不舍地关上窗,拿起柜面上的吹风机,将头发吹到半干,这才提步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