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握上手术刀的时候,父亲就在我耳边说。
祝贺你今天可以剥夺一只小白鼠的生命了。
说实话,比起剥夺,我更喜欢掌控。
家里养了一只猫,妈妈养的。
那只白猫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实验室玩弄那些小白鼠。
它不喜欢直接咬死那些小白鼠,它把那些瑟瑟抖的小鼠摁在尖利的爪子下,看它们挣扎、恐惧、逃跑。
用尖利的牙嘶吼恐吓它们,咬断它们细细的尾巴,看它们魂不附体。
白猫不去管呆死的小鼠,可倘若有那只小鼠逃离它的视线,它就会像闪电般蹿出去,将其撕咬成碎片。
它从来不吃,只能玩弄与虐杀。
恶劣至极。
父亲摸摸我的头,说我像极了那只小坏猫。
掌控,远比剥夺更富有趣味。
我对他喜欢的那些浸泡在不知名液体里的鲜红器官不感兴趣,我对那只白猫更感兴趣。
某种意义上,它算是我的启蒙老师。
青出于蓝,而杀死蓝。
我剖开它,将它肢解,雪白柔软的毛,一黄一蓝的鸳鸯猫眼……
它美极了。
白猫的一切被我分门别类地浸泡在那些蓝色液体中。
父亲将它们密封保存。
说它是我的第一件战利品。
……
十块钱三只的染色小鸡,它们被摆摊的叔叔装在小笼子里,毛茸茸圆嘟嘟,每一只都非常可爱。
可是我知道这种用廉价颜料染过的小鸡每一只都活不久,它们会一只接一只死掉。
我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很耐心地观察它们,观察它们可怜的死状。
看,这细细的爪子,圆圆的小脑袋。
哦,死的真可怜。
我用小刀切下它们的爪子、脑袋、翅膀,剖开后甚至能看到小小鲜红的心脏。
真小啊。
……
我的小鸡一只接一只地死。
活得最久的是一只黄色的小鸡。
因为它是原色的,没有被那些有毒颜料侵染过。
小鸡小鸡,我的小鸡。
你是最与众不同的。
城市中的雾越来越浓了,能见度越来越低了。
今天妈妈送我去上学的时候碾死了一只流浪猫。
它死的时候叫得好响。
我趴在车窗上透过玻璃去看那只死掉的猫。
它被压扁了。
骨头都碎了,血液溅了一大片。
……
父亲离开了。